按几声门铃,1102的门闻声打开,余稻香低头看了看小表叔沾着泥点子的手工皮鞋,面露难色,“要不您回家拿双拖鞋再来?”
???
受邀前来做客,还得自备拖鞋?薛公子从未吃过如此新颖的闭门羹。此时这丫头片子难道不该跪下来帮爷把鞋脱了擦干净放好然后再额头点地尊一声「欢迎光临」吗?
薛稷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算了,洁癖也算是一种精神疾病,他跟个病人计较什么。薛稷藏上楼,走到门口低头看了看,足下是不太干净,把鞋子脱到门外,给物管服务打电话拿走去清洁。既然已经回到了家,那就顺便冲下澡换身衣服得了。
十多分钟后薛稷藏收拾停当准备下楼,路过玄关镜子时停了一下,抓了一把头发,看一眼镜中的精神小伙,自我肯定一番后他忽然一愣,后知后觉:他这是在干嘛?
那小丫头胆敢嫌弃他,消遣他?她支使谁呢?
他也是,她一说他就乖乖照做,不但按要求回来换鞋还沐浴更衣超额完成了任务,这是要干嘛,去约会吗。
故当薛公子再度进门,一脚甩了休闲鞋,再一次穿着袜子直接踩上地板后,邪气冲天地睨了一眼余稻香,“您看这个干净程度,够您家的准入门槛了么?”
卑微小余假笑上线,“够够,您看这地板都是大理石的,我这不也是替您爱护房子么。”
薛稷藏唇线拉直,绷着脸环顾四周。十一楼的房子相当于把他那个二十六楼的平层两室切成了两半,大一室,弧形客厅,后面一间卧室加主卫,门口玄关旁有个客卫,加个封闭式中厨。
余稻香东西很少,少到完美地保持了原有装修的浅灰诧寂风。若不是玄关柜里那个没来得及收拾的淡粉色行李箱,几乎看不出这里住得是个女生。
客卫就一瓶无色无味的洗手液和一盒纸巾,估计余稻香不太用到这个卫生间。薛稷藏边洗手边问道,“你那个小男朋友不过来住?”
余稻香正在备餐,闻听此言不温不火道,“就一间卧室,怎么住。”
呵,果不其然,就拿人家当个房客和保镖。这边闲杂人等进不来,看人家无甚用处就弃之不顾了。薛稷藏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旁,一动不动地等吃饭,“听说他跟你抢导师,怎么回事?”
余稻香端着碗出来,放在表叔跟前,勺子筷子摆好,“这事儿您怎么都知道了?”
“钟琮说的。”
余稻香坐在了薛稷藏左手边,“您真用他了?”
又被她带偏。薛稷藏发现余稻香有个毛病,就是只爱打听别人绝不透露自己。
但凡问到有关于她的问题,就顾左右而言他迅速转移话题。搞得现在薛公子的前世今生在她面前暴露无遗,而她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对比之下,薛稷藏好像站在这灯火通明的室内,她却隐藏在十一楼外暗无天日的夜幕中。
薛稷藏纳闷,“又扯东扯西,你的事就那么见不得人?”
“我只是关心您一下,不愿意说就算了。再说,”余稻香一顿,面露邪恶,“就算你不用钟琮,找别人当助理,我也照样能搭上他。”
听听,「搭上」,这什么毫无节操的词儿,可取不可取另说,大侄女确实坦诚。薛稷藏拿起筷子,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别具一格的「碗」,确切地说是一个不锈钢小盆,他大为惊诧,难以接受,“你就让我用这么一「狗食盆子」吃饭?”
说是请他吃饭,还是那两份云吞面,连一盘多余的小菜都没有,这也就罢了,一碗还一碗,让他用一不锈钢盆儿吃饭是什么意思?
余稻香指着不锈钢碗里的刻度线,“什么叫狗食盆子,这明明是一料理碗好吗,这种搬家时不易碎,而且好洗,哪里不好了。”
薛公子才发现,筷子也是不锈钢的,余稻香仍然很有理,“这种筷子比木筷卫生,不容易长黄曲霉~”说罢走进厨房,把她那一份也倒进一个不锈钢小盆,“我也用「狗食盆子」,陪着你,行了吧?”
看她死活也掏不出什么像样的餐具,薛稷藏懒得再跟她计较,余稻香还挺不高兴,嘟嘟囔囔道,“一会儿又得多刷一个碗,事儿真多。”
薛稷藏不听她插科打诨,转回正题,“你是怎么看上钟琮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余稻香慢条斯理地挑起细细的面,“他人还行。”
“何以见得?”薛稷藏慢悠悠啜了一口海鲜汤。
“我虽然跟他说了直接来医院找我,但他每次都照样挂号排队;给他换药的时候,眼神很规矩,从不乱飘;还有那天我碰到了械斗,没他的事了,他也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