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地就在那里也跑不了,姑公姑婆得在家多住几天,反正强强和琳琳也放假了。”
姑婆左看右看,转身去找阿婆问还要忙什么。家里这些事其实用不上陈霖插手,有三公和四公两家帮忙张罗,她也就跑个腿。
全家最忙的是阿福,院前院后都不够它跑的,一会儿跟在陈霖后面,一会儿去和小朋友们看电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的看家职责,两只前脚趴在门槛上汪汪几声。她都怕来往的人一不注意就把它踩扁。
只是意外的,陈援朝带着陈明瑞回来了。
对于他的到来,大家不觉得奇怪,但也没怎么放在眼里就是了。
村里不是没有人成了城里人后就极少回来平时只给养老钱,例如张老师家的儿子,例如大伯的二儿子陈明安。大家都知道能从这里走出去是好事,所以不常见到孩子也不会埋怨。但陈援朝不同,他是阿公阿婆当亲儿子般一手带大,他做了城里人走出去了还把女儿扔下来给养父母带,只管给养老钱,关心的话都少。
阿公阿婆怎么待他的,而他怎么回报的,人人心里有明镜,对他表面客气实际看不上。
就如新屋酒当天,他在前院男人们坐的这三桌敬酒,人家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等陈霖过来,这些堂爷、叔伯们都和陈霖碰杯,夸她这个女娃娃给她阿公阿婆争气。
陈援朝悻悻地坐回去,没好意思再凑上去敬酒。
看着陈霖和人谈笑自若,陈援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可能是人到中年就会常回想起旧日往事,得知家里盖了新房要摆新屋酒,他考虑了几天决定还是回来一趟。地还是这块地,但目之所及,都不再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以前得意自己已成了城里人,因为与前妻没了感情所以对陈霖也不关心,而陈霖一次又一次让他惊讶。从考上大学、到上次倒卖药材赚钱,再到现在,听说她承包了村里的地要搞种植。
他从农村里走出去,看不上地里干活的,可他却觉得,陈霖或许能在这偏僻山小村的地里开出一片天地来。
陈明瑞感受到他爸情绪低落,更能感受到老家的人对他爸不太欢迎。
上了高中的他在众多优秀同学中并不突出,被同桌的大爷大伯问到学习成绩时,小声地回了个大概分数。然后就听到这些人夸他姐从小成绩都是数一数二。
不经意对上陈霖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和陈霖的眼睛长得很像。
新屋酒的第二天,陈援朝就带着陈明瑞离开了,陈霖猜他们近期都不会想着回富华村了。
热闹一过,陈霖又和陈明生去理他们承包下来的那三十亩地。现在还不是翻地的好时节,他们就先把地里的果树给砍了放掉,大伯二伯和村长有空的时候就来帮忙。
“这么多树,可惜了。”
也不知是可惜树被砍了,还是这些树种在这儿结不出好果来。
这片果林足足有一百亩,他们要的是靠山脚的三十亩,邻着不知道谁家种向日葵的地。
陈霖买了辆女士自行车,没别的颜色可选,只剩下了一款粉色的,挺梦幻的颜色,柳枝说这车很漂亮。
可是漂亮又有什么用,每天都沾一层泥回来。
姑公和姑婆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遇上了村里组织捕捞池塘的鱼。
池塘里的水由小盘江流入,又被岔开很多小口把水导入到田里,池塘的水质不错,养出来的鱼也味道也好。村里收到第一年土地承包的费用,决定明年在池塘里种上莲藕。
陈霖给乔桥写信说等到荷花开满池塘,一定会拍照寄给她。
强强和琳琳短短几天就和壮壮、明明成了好朋友,四个人像小火车一样连成一串在村里跑来跑去,然后召集到一帮差不多年纪的小伙伴,满村玩躲猫猫,兴许在谁家院墙外的干柴堆里就藏着一个人,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要不小心被逮到了,满村都能听到他/她的尖叫声。
捞出来的鱼均分给了每家,陈霖家人少,吃不完那么多,所以给装了六条大鱼给姑婆带回去。强强和琳琳不舍得走,又想爸妈,纠结得恨不得自己能学孙悟空分身。
地里的活暂时告一段落,陈霖又忙着一点点囤年货,大头买了,后面想起什么就慢慢添置。
新建的正屋层高有三米多,拉开朝院门的两扇窗窗帘,暖和的阳光洒进来,落在靠着窗边的书桌上,陈霖就着光写回信。
拉开抽屉,里面攒了一沓来信,还有一沓信纸和新信封,一个方形铁盒装着各式各样的邮票。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喜欢集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