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他的袖子, 还未说话,眼泪先流出来。
委屈大概是有一点的, 但更多是因为一只眼睛受伤,另一只也受了影响,一直流眼泪。
周祁砚的眉头紧紧皱起来,表情里有严肃、担忧,还有心疼。
情书小声说:“不小心。”
就是玩笔刀的时候不小心戳到眼睛了,爸妈和哥哥都说过她很多次,她自己不上心。所以受伤了也不敢说,偷偷拜托老师谎称父母委托,然后带她去的医院。
伤的不严重,但要小心发炎感染,医生怕她年纪小不注意,给她用纱布盖住了。
周祁砚蹲在她面前,要她一字一句重复医生的话,她太紧张,越说越紧张,到最后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周祁砚就带着他又去了一次医院,重新挂号检查。
那天回家的时候,她眼睛已经很累了,也是这么被他牵着手往家里走,她把眼睛完全闭起来,丝毫不担心会摔倒,但他似乎比较怕,最后蹲下来,皱着眉说:“上来。”
周祁砚背着她,那年住的小区没有电梯,一步一个台阶走上去,楼道里的灯明明灭灭,情书甚至都没听到他的呼吸声,于是趴在他脖颈,小声问:“哥?你累吗。”
“不累。”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可情书总想听他多说几句话,于是又问:“哥,我有点饿了。”
其实不饿,只是想和他说说话,但这会儿心虚,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所以一时之间觉得无话可说。
“想吃什么?”他问。
爸妈还没下班,家里只有他们两个。
情书说:“想吃面。”
“嗯。”他这么回答了一个字。
大概是对话的简短让她心情低落,她弯折脖颈,小声说:“哥……我眼睛好酸。”
“闭一会儿,回去给你滴眼药水。”
情书“嗯”一声,没完没了地叫他,“哥,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你煮饭能不能让我待厨房。”
“不能。”他的语气严肃,“你需要休息。”
而且她眼睛不好,容易受伤。
“哥……”她试图撒娇,可没有用,他沉默着,无动于衷。
情书最后被放在沙发上,他打开电视,收了一个儿童节目给她,叮嘱:“闭着眼听声音吧,不许偷看。”
情书点头,但闭着眼世界就变成一片黑暗里,耳朵变成了“眼睛”,会注意到更多的声音。
他的走路声,在厨房翻弄厨具的声音,还有细细碎碎的声响,情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她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着,怕伤到那只受伤的眼睛,所以压着那只好的眼睛睡,结果好的那只也被压得睁不开了,借着模糊的光,去摸他,踉跄着站不稳,跌了下去,却落入他怀里。
周祁砚弯腰接住她,拧着眉说:“别乱动,小心。”
情书下意识攥紧他,无意识地呢喃一句:“哥。”
原来……她从小就那么黏人。
“哥……”
“哥哥。”
时隔多年,她还是会在紧张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叫他一声,他有时会“嗯”一下,有时会捏捏她的掌心,仿佛无声在说:“我在。”
情书便觉得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主持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问:“……你愿意吗?”
情书似乎才从漫无目的的回忆中回过神,郑重地回答:“我愿意。”
仿佛这一幕在脑海里排练过无数次。
怎么会不愿意呢,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了。
然而台下哄笑,就连周祁砚都忍不住偏头笑了下,提醒她:“在问新郎愿不愿意和新娘共度一生,不离不弃。”
主持人也忍不住莞尔,调侃道:“看新娘的回答多不假思索,都怪新郎反应太慢。”
情书恨不得把自己原地埋起来,脑子里想着,等问到自己再回答,回答的时候要慢,眼神要真挚,那样既显得漂亮,也显得深情。
可这么盘算着,主持人再次问的时候,她还是不假思索说了:“我愿意。”
林莎莎在台下捂住脸,真是出息。
小段在旁边笑得弯腰,情书就这么一个人,喜欢就不管不顾,热烈灿烂而勇敢,从不害怕交付一颗真心,明媚的像是太阳。
婚礼繁琐而冗长,但大概情书没有经历前期的准备阶段,于是连那繁琐都变得有趣鲜活起来,一直到婚礼结束,都还兴奋着,目光灼灼,神采奕奕。
迈巴赫开过来,准备直接送他们去机场,周祁砚安排了一周的蜜月游。
“抱歉,没能腾出来更多时间。”周祁砚摸了下她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