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双手环住祁峟的腰,也顾不上君臣有别,上下有序了,“皇兄啊,我想留在宫里。”
“我想跟你在一起。”
小胖子泪眼婆娑,祁峟一个头两个大,深觉将小孩子送走是个正确无比的抉择。
祁峟严肃了脸色,声音也冷硬起,“前几日,你邖姐姐病重垂危,没去上朝;她难得一次没去叫你,你明明起床了,也去找她了,为什么看见她病重,又借机躺回去了。”
“你明明是第一个发现祁邖状态不对的人,为什么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祁峁峁撇了撇嘴,嘟囔着什么,祁峟没太听清,神色分外冷漠。
祁峁峁只能委屈道:“公主府里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是称病逃课的,有时候为了逼真,特意泡个冷水澡,真病了也不会死。”
“而且我们一群人一起逃课,老师不会管我们的,法不责众嘛。”
祁峟快被气笑了。
法不责众,原来六七岁的小孩都知道这个道理。
装病逃课,还要装逼真点。
天秀!
祁峟捏了捏祁峁峁胖乎乎的肉脸,道:“北境条件艰苦,总归还是好玩的。”
“皇兄陪你一块儿去。”
“去了北境,若是再敢偷懒装病,就不要怪明柯将军不留情面了。”
祁峁峁本不悦撅着的嘴,再听见‘明柯将军’的时候瞬间缓和,“什么?明柯将军带我?”
祁峟冷淡点头,“嗯。”
“太好了!明柯将军,我喜欢他!”
祁峁峁自小就知道大祁有两个青年战神,一个姓盛,叫盛骄阳;一个姓明,叫明柯。
明柯的战绩虽不如盛骄阳漂亮,可盛骄阳死了,明柯还活着。明柯还是那顶级高手暗夜的师兄弟。
祁峁峁可崇拜暗夜了,可惜暗夜从来不搭理他、
基于种种原因,祁峁峁天然亲近明柯、向往明柯,抗拒的情绪很快就淡了下去。
小胖子还小,还不懂什么是边境苦寒,还不知道什么是战场条件恶劣,也不知道什么是背井离乡;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大将军明柯的喜悦。
安抚了祁峁峁的情绪,祁峟牵着他去看望祁邖。
祁邖精神头好了不少,正倚在床头听故事,景王世子妃拿着一本《山海经》,温和地念着志怪故事,祁邖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她自己就是那长着长长的蛇尾巴,来去自如的女娲娘娘。
祁峁峁也喜欢听《山海经》的故事,他自觉搬了个小凳,还给祁峟搬了个高点的凳子,并排放在景王世子妃对面,拉着祁峟坐过去。
祁峟:……
他拒绝了祁峁峁的好意。
耐心等世子妃将故事讲完,才叫走她,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景王世子妃先是痛苦皱眉,又是懊恼地揉弄头脑,手指扶着太阳穴,心里明显不赞同,开口却给足了祁峟面子,“邖儿能得此教养,全是陛下的恩赐。”
“邖儿合该跪下领命才是。”
世子妃虽然是个温柔的贤妻娘母型贵妇,事事以夫君子女为重的那种,但她心里也渴望女儿能摆脱家庭、社会的束缚;希望她能读万卷书,也能行万里路。
无拘无束的,像男儿游学般自由。
尽管她心疼女儿年幼,她不舍得女儿出京,但一想到她六岁便那远赴溪南求学的长子,心中的不舍怜惜就淡了下去。
若是孩子能获得陛下重视,能习得一身本事,辛苦些也就辛苦些。就算日后惹了圣上厌恶,她这个母亲,也有能力庇护这个孩子。
景王府上下,除了威严年迈的婆母,就数她有分量、有地位;她苦心经营多年,上孝公婆下侍夫君的,无非就是为了有能力庇护她的孩子。
祁峟得到了世子妃的支持,心里松了口气,他对世子妃道:“邖儿游学的路线、住所、太傅,不日将列表成册,届时你仔细看看,有建议提出来。”
“至于邖儿的人生安危,赵晓曦赵千户定会护她周全。”
“好。”
世子妃敛着眉目,瞧不真切感情。
虽然他的夫君、婆母很喜欢邖儿,但他们更喜欢邖儿的哥哥岑儿,更想让岑儿陪伴圣驾;虽然祁岑也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但她不觉得岑儿比邖儿聪明。
陛下偏爱邖儿,她乐见其成。
所幸她的翁爹景王爷跟她想法一致,她的婆母夫君也不好因为此事诘责她。
其实世子妃心里颇有忌惮,她不觉得自己的女儿真能登临帝位,但哪怕只是当一个摄政王,或者只是像夏妍太后一样,有机会站在金銮殿上畅议国事,她也知足了。
甚至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她也由衷地为女儿欢喜。
祁峟不知道世子妃的想法,但他对这个叔母还是挺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