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
祁峟轻轻呢喃。
“是呀,昨日送进去的饭,峁公子一口没吃,水也一滴没沾。”
祁峟听着似曾相识的举措,心里无端动容。
他小时候被关禁闭室的时候,也妄图用绝食来激起哀帝的父爱……
没什么用就是了。
祁峟不想搭理祁峁峁,但又觉得这孩子也没做错什么,他一个人进宫,形单影只的,也是可怜。
祁峟想了想,还是踱步到禁闭室门口。
雍和殿的禁闭室是专为皇太子打造的。
它长、宽、高各一米,是个规规矩矩的正方体,只在背面开了一扇小小的窗——巴掌大的、圆形的、透气递食的窗。
那里面黑黢黢的,没有灯,空气也不流通,只有一个寸把宽的档板。
祁峁峁身量不算高,勉强一米出头,待在里面直不起腰、抬不起头,但这还在忍耐范围之内。
主要他特别胖,那个档板对他来说又窄又小,别说躺在上面睡觉了,坐都坐不成。
禁闭室又黑又闷,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祁峁峁也不敢太嚣张,他心里着实惧怕祁峟,只好拿捏着力道去捶打墙壁,试图引起祁峟的注意。
但这禁闭室在雍和殿的角落,他的小小心机别说是引起祁峟注意了,引起宫人的注意都难。
祁峟站在禁闭室门口,声音清淡,“你可知错?”
祁峁峁听见祁峟的声音格外激动,他下意识地跳起身,脑袋磕在天花板上了也不喊疼,泪眼往往地开口,“皇兄,峁峁知错。”
“峁峁再也不发疯摔东西了。”
祁峟声音冷淡,继续追问,“还绝食吗?”
“不了不了,绝对不了。”
祁峟闻言笑了,示意小柚子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金黄的夕阳洒在祁峁峁脸上,久违的新鲜空气萦绕在他身畔,活生生的一堆人站在眼前。
祁峁峁心里感动,他也不害怕忌惮了,抱住祁峟的大腿就开始哭,“哥,哥,我想你了。”
“两天没见哥哥,我好害怕。”
胖胖的乐观小孩祁峁峁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变得跟祁岘一样爱哭爱撒娇,祁峟心里不适应,但也没推开小表弟的亲近。
只压着声音道:“我小时候被关禁闭,跟你一样闹绝食,生生把自己饿晕了,先帝也没放我出来。”
“甚至没来看我一眼。”
“哥哥好可怜。”
祁峁峁仰头看祁峟,“还是皇兄疼爱我。”
祁峟失笑,扒拉开鼹鼠一样挂在身上的胖小孩,“你去洗漱吃饭吧。”
“邖儿等着你呢。”
“邖姐姐也疼爱我!”
祁峁峁一蹦一跳地跑远了,甚至不小心歪了脚。
宫人们祖宗祖宗地叫着,祁峁峁也没有半天慢下来的意思。
祁峟摇头,真是个心大的小孩。
祁峟没跟弟弟妹妹们用膳,习惯性地一个人吃饭,他近日食欲不好,饭量也格外小,只一碗米饭一碗汤搭配三样小菜就充作一顿饭。
祁峟一个人吃饭,无所谓孤单不孤单的。
他饭吃到中途,祁岘从夏妍处回来了,“皇兄你看,母后送了我好多礼物。”
祁岘献宝似地捧着金灿灿的凤凰芙蓉簪、金丝东珠手球、金丝耳铛,脚尖垫得高高的,恨不得把手戳在祁峟眼球上。
生怕祁峟看不清他手中的东西。
祁峟心里好笑,语言不自觉沾染了笑意,“小十八怎么带了一堆女孩子喜欢的首饰回来。”
“太后没送你宝剑匕首吗?”
祁岘点头又摇头,光洁的脸上写满认真,“母后把库房打开,让我随便挑礼物,我选了这些!”
“宝剑匕首我不喜欢,我喜欢木棍!”
“我是孙悟空的亲传弟子,以后要用金箍棒的,宝剑匕首都诱惑不了我。”
祁岘说话的时候不无自豪,祁峟哂笑,“你昨日还喜欢弓箭来着。”
小光头想了想,“邖姐姐送我的礼物吗?金色的,好看,我喜欢;弓箭,不好玩,不厉害,我讨厌。”
祁峟看着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眼里带了笑。
他弯腰将小孩抱进怀里,“小十八要是一直这样可爱,皇兄便一直喜欢你。”
祁岘没懂他的意思。
祁峟心里却带着冷,小十八跟他住了好些天,都改不了口癖,一口一个大兄哥哥。
这才跟着夏妍混了半天,回来就把宫廷用词“皇兄”、“母后”叫顺口了。
有趣。
祁峟对夏妍的防备心渐重。
送太后出嫁的决心也愈强。
夜深人静,祁峟急诏锦衣卫千户赵晓曦入宫,赵晓曦带着她的亲亲徒弟红玉姑娘姗姗来迟。
祁峟也不责怪她们的不准时。
第51章 公主病重
女千户赵晓曦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飒爽,她披着暗色的披风,腰间别着淬了毒的秀春刀,脖子上挂着一串指骨打磨而成的项链,腰侧坠着的锦衣卫令牌被狼牙犬齿包裹,整个造型煞气十足;分明是阴邪歹毒的装扮,却丝毫难掩她身上的明媚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