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乔知予的经验,死士在这种时候要嚼的,一定不会是糖丸,于是她抬手就把她下巴卸了,手指伸进她的嘴里,在舌下摸到一颗蜡包裹的药丸,取出来丢地上,脚踩上去碾了碾。
“嗑药?不学好。”
乔知予眯眼一笑,慢条斯理的在她的衣领上擦了擦湿淋淋的手指,“不是想见你家主人吗,死了还怎么见?”
“唔唔,唔唔唔!”玉腰奴下巴被卸,口齿不清的不知道在骂些什么,听起来不太像是好话。
乔知予也不与她纠缠,一记手刀把她敲晕,交给了围剿完毕后围上来的不言骑禁卫。
玉腰奴带领的这群人大概有七八十号人,素质参差不齐,里面有一些乱世时的老兵,更多的是只会蛮力的莽夫。不言骑一出手,很快便将场上肃清。
“跑了两个,已经派人追了。”禄存走到乔知予面前,垂首汇报着情况。
就这种货色都能让人跑两个?
什么废物?!
她平日没去西郊校场抽人,是不是这群人就压根没有操练!
乔知予顿时眉头蹙起,她眼眸如刀,斜睨了禄存一眼,沉声道:“治下不严,去刑台自领二十鞭。”
禄存自知事情没办好,小心翼翼的抬头觑了一眼师父的神色,随后垂下头,闷声道:“得令。”
马车旁,乔姻、应元珩和老马夫在不言骑的保护下都安然无恙,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安然无恙……
乔姻粉红的衣裙上溅上了喷射状的血迹,手里紧握的匕首也血迹斑驳,站在一侧的应元珩则呆呆的看着她,神情颇有些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乔知予打眼就看到乔姻身上的血迹,心里一紧,但仔细看过后发现那是别人的血,姻姻根本就没受伤,顿时就放下心来。
禄存解释道:“方才有个叛军意图挟持乔姑娘,借此突出重围,此人很快就被我们的流矢击中,但他的手摸到了乔姑娘的脖子……所以,乔姑娘一生气,就,就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趁着他还没断气的时候抹的。”
顷刻之间,乔知予的心情变得十分微妙。
虽然这种行为模式以前没有在姻姻身上出现过,但不得不说有进步,进步就进步在她这匕首终于捅到了别人身上,而没有再度捅到她乔知予的腰子上。虽然残暴血腥了点,不太像一个正常小女孩,但人总要往好处想嘛,从窝里横发展到四处横,面对强敌也勇于捍卫自己的利益,很明显,这是一种……自我超越啊!
乔知予有些欣慰,不疾不徐的走近众人。
见伯父终于料理完了那个瞎眼女人,终于舍得来关注自己,姻姻心里一酸,无限委屈涌上心头,那双桃花眼中顿时就包上了两汪欲落不落的眼泪。
想到四皇子这个没用的东西,一点都比不上伯父厉害,竟然护个人都不会,让那个贼子靠近她,逼得她亲自动手,现在被沾了一身的臭血!他还在旁边看她笑话!姻姻的心中更加委屈,恨不得马上扑到伯父的怀里大哭一场,让伯父好好哄她。
可是她又记恨伯父把她抛给四皇子,只顾自己去杀敌,还记恨伯父和那个瞎眼老女人抱来抱去一点都不管她的死活。是,她姻姻不过是他乔迟的侄女,反正她的父母都死了,也没人爱她,她只是个孤女而已,又不如母亲嗓音婉转,也不像那个瞎眼女人会武功……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很好,他凭什么把她丢到一边?凭什么!
“哭什么。”
乔知予走到姻姻面前,抬起手,用带着薄茧的拇指帮她揉了揉脸上的血点,没揉干净,反而把血迹揉开,将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揉成了一脸脏血的大花猫。
这大花猫还一脸要哭不哭,又委屈又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说话,倔强的梗着脖子仰头看她,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以往乔知予哪怕自己过得再惨,也要把乔姻保护得妥妥帖帖,三世加起来她都没见过乔姻这么狼狈的模样,如今看了,只觉得心头出了一口恶气的同时,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怜爱。
小姑娘小脸蛋软乎乎的,乔知予忍不住又揉了揉,垂眸看着她,温声道:“姻姻真勇敢。”
这一句话分明也没有多温柔,可是当它落到耳朵里,却轻而易举的化去了怨恨,只剩下数不尽的委屈。
乔姻眼中打转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再也不记得自己要记恨伯父一辈子,开口就是哭音:“伯父呜呜呜……他摸我脖子!”
说着说着,她大哭着,顶着一张大花脸往伯父的怀里拱,浑然不顾伯父也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