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理智上是这样,情感上却情绪纷杂。他向来温润有礼,可此刻脸色阴沉,语调极冲:“我要见令颐。”
叶汀舟不问,赵忱临倒是善解人意地开始解释,只是他说话掐头去尾真假参半:“本来是要打地铺的,孺人说万一有人强闯进来那就露了馅,所以她睡的床。”
叶汀舟好不容易按下去的一点火气又腾地升起,他只想见到嵇令颐,于是语气不善地重复了一遍:“令颐人呢?”
赵忱临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的耳珰,当着叶汀舟的面将耳珰放进袖中,颠倒黑白:“我昨夜的确问过孺人要不要给殿下写一份书信报平安,可是孺人拒绝了,说殿下应该在高将军面前多担心一会儿。”
叶汀舟不吭声。
赵忱临眉眼舒展,他在说这些话时心情愉悦,发觉昨夜熬了一整个晚上的郁结之气在看到叶汀舟含怒的表情后舒服了许多。
搬出“嵇令颐自称不想见”后叶汀舟便沉默了下去,他对嵇令颐的主意从来都言听计从,只是脸色看上去更差了。
赵忱临身心舒畅,施施然回到桌前倒了杯茶端给叶汀舟:“殿下要的水。”
叶汀舟心烦意乱,连这杯水都没喝完,找了个“还要去寻人”的理由沉着脸离开了。
徒留眉眼含笑的赵忱临慢条斯理地为自己也倒了杯茶,细细地品着。
第28章
卢子澄带领的亲兵卫没日没夜地将明空寺前前后后搜寻了三遍, 仍是一无所获,尽管高驰被魏国使者牵扯住无法亲自上山,可该汇报的进度总要汇报。
连着三日毫无进展, 范围已经扩大到整座山, 卢子澄焦虑得嘴上都起了几个大燎泡, 眼看着高驰在使者面前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就差把“废物”二字烙在亲兵卫旗帜上了。
“高驰连着几日都在与饶遵派出的使者谈判,应当是为了那点粮草的事未雨绸缪。”赵忱临将手上暗卫送来的密信烧去, 表情冷淡, “妻女生死未卜, 他还有心思花这么久时间都谈不拢,看来是左右摇摆举棋不定了。”
“将军先前说好了与主公合力对付魏国,临门一脚了,怎么能变卦?”青麾皱着眉,对这种言而无信的同盟唾弃道。
赵忱临脸上倒是波澜不惊, 他随意道:“将军想要两头讨好, 既然下不了决心,本王帮他一把又如何?”
他从袖口里摸出那只填丝莒南玉耳珰, 这是那晚他在嵇令颐床边心浮气躁地等候时顺手摘下的, 在气完叶汀舟后并未同自己所说的承诺物归原主, 而是一直收在自己这儿。
他把耳珰交给青麾:“交给衡盏,让他见机行事,给卢子澄带点好消息……对了, 这线索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孔旭找到的。”
青麾接过后领命转身, 可还没走出两步,又被赵忱临出声留住了。
他以为主公还有其他什么事要吩咐, 回身却见赵忱临拧着眉,看上去颇为纠结烦恼。
静静地等了片刻,赵忱临终究是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往前伸手:“还来。”
青麾愣了两秒,赵忱临已经不耐烦起来,拧眉瞪他一眼:“东西还我。”
青麾骤然悟出,连忙手忙脚乱地从衣襟内取出那只耳珰双手奉上,见赵忱临表情这才缓和下去,重新命令道:“罢了,也无需铺垫了,将军三日谈不拢,那么再给两日也谈不拢,你自去知会孔旭,让他两日后将高氏二人挖出来。”
赵忱临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耳珰,那黑绿色的玉石衬得他手指更加清修,可他却觉得只有挂在她小巧的耳垂上才更显肤色雪曜。那夜她青丝如流水绸缎铺开在枕间,乱动时耳珰将耳垂印出了些许绯色,臻首娥眉,非是首饰衬人,而是人抬玉价。
算了,见她平日里也没戴几样首饰,想来应该是拮据,还是还给她吧。
赵忱临顶着青麾古怪的眼神面色如常地将耳珰收了回去,还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去给将军下定决心,杵在这里作甚?”
青麾在赵忱临身边跟的久了,一句话就知道该如何解决使者的问题,只不过最近他才发现在嵇令颐的问题上他常常难以准确猜透主公的心思。
主要是主公在此事上自己也颠三倒四,朝令夕改。
青麾起先还不确定这枚耳珰是不是嵇令颐的,可见主公出尔反尔,立刻就确定了这必然是她的私物。
连一件首饰都要犹豫,青麾决定将第一桩任务再问得详细些,以防揣测出错:“属下通知孔旭两日后将高氏二人带出去,那孺人要同时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