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刚刚那个人好眼熟呀。”
念卿仰头看着柳泽元,柳泽元垂着眼没回答。念卿知趣地没再问下去,扯了扯柳泽元的衣袖,转移话题道:“爹爹,我饿了。”
“……嗯。”柳泽元回过神来,朝着厨房走去。念卿见状,迈着小短腿跟上了他的脚步。
……
陆遥川再醒来时,已到了晚上。他捂着自己的头缓缓坐了起来,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忍着剧烈的疼痛,攥紧了自己的剑。
只听得“哐当”一声,门被猛地推开,陆遥川眼神一凛,却在看到念卿的瞬间眼神一滞。
念卿手上正端着一碗白粥,感受到陆遥川的目光,他乖巧道:“叔叔,我来给你送吃的。”
陆遥川这才回过神来,道:“你是……”
“啊,我是念卿。”
想起柳泽元的嘱咐,念卿咳了几声,道:“这个粥是我熬的,和泽元爹爹一点关系都没有,泽元爹爹也没有想让我来给你看看伤。”
陆遥川:“……”
好像什么都说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念卿根本没有察觉到半分不对劲,他将粥递给陆遥川,见他将粥全部喝下后,才接过碗,放到桌上,开口道:“叔叔,我给你看看伤。”
陆遥川伸出手,念卿给他把了会儿脉,睁大眼睛道:“镜妖对你灵脉的影响有些大,你需要休息七天,而且这七天不能动用灵力。”
“好,谢谢你。”陆遥川轻轻摸了摸念卿的头,念卿眨了眨眼睛,双手托腮看着陆遥川。
“叔叔,你和泽元爹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陆遥川闻声,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念卿见状,嘟囔道:“可是你和时卿爹爹也不是这样的呀……”
“我……不,应当是一百年后的我,做了一些错事。”
“啊?可是你现在还没有做错事呀。”
陆遥川沉默半晌,哑声开口:“但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我做错了。”
念卿不是很懂,但看陆遥川失神的样子,还是有些心软。他晃了晃陆遥川的手臂,道:“泽元爹爹会原谅你的,我今天骗你啦,其实粥是泽元爹爹熬的,只是他不好意思过来而已。”
“而且爹爹还特地嘱咐我要好好看看你的伤,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泽元爹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念卿想了想,又接道:“他总说我是个小孩子,可有时候我感觉他比我还要像小孩子。”
“时卿爹爹说小孩子是很好哄的,我觉得泽元爹爹也是一样。”
陆遥川眼睫一颤,念卿装作小大人的样子,爬上榻上,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啦。”
念卿眉眼太过于像时卿了,陆遥川恍恍惚惚间竟然想起自己之前被责罚的时候,时卿费力爬上思过崖,笨拙安慰着他的样子。
那时候时卿有多大呢。
应该比念卿要小些,大概三四岁,嘴里的话还说得不太清楚,却仍记得在衣袖里给他藏些吃食。
都说长兄如父,他却未尽到自己的责任。
陆遥川毫无预兆地哭了,他自小便倔强无比,即使受到云逸的责罚,他也未曾哭过一次。可是想到自己居然利用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弟对自己的信任去伤害他,陆遥川就感觉悲恸异常。
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呢。
陆遥川眼泪滑下下巴,念卿见状,有些慌乱地伸出小手给他擦去眼泪,“叔叔,你别哭呀,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说错。”陆遥川目光灼灼看向他,哽咽道:“是我错了,是我罪孽深重,是我罪该万死。”
念卿正欲说些什么,门却猝不及防被推开。他顺着望去,便看见柳泽元站在门外。他脸色不是很好,道:“回去了。”
念卿小心翼翼看了陆遥川一眼,见他没再掉泪,便又爬下榻,低着头走到了柳泽元面前。
……
“爹爹,你和那位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他受奸人所害,诱我入魔。”
念卿撇了撇嘴,显然不是很理解,“可是他都受奸人所害了呀,那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柳泽元脚步一顿,随后恢复如初,说话语气有些怅然,“有些事,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就像他明知道陆遥川是受明曦控制,才来害他,可他还是迈不过心头那道坎。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原谅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好吧,听起来好复杂,但是我尊重爹爹的决定。”
念卿说完,便扯了扯柳泽元的衣角,撒娇道:“抱。”
柳泽元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俯身将他抱了起来,嫌弃道:“怎么这么大了还要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