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冷似冰水直接浇在严宁头上,她心里的怒火立马凉下来。她默然点头,像是点给自己看的,神色随即恢复如常。
思绪收起,她想到刚才的梦:“慕成寒,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秋侧身站着,微微低下头,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会才说,“他很可怕,还好你杀了他。”
“他对你——”严宁侧头看向他。
“不要说他了,你应该忘记这件事,他本就该死,我们都应该忘记他!”长秋越说越激动,清冷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恨意。
“对不起。”严宁不曾想提及魔尊,他会这么痛苦。
听到道歉,长秋重新看向她,眼神恢复温和,“该道歉的是我,阿宁。”
他说的应该是寄居身体的事,严宁愣神片刻,躲开他难懂的眼神,整个人燥极了。
再度抬头时,长秋消失了,他回到了严宁的识海。
还好天色已暗,窗外吹进来的风有些凉,严宁决定下楼去给老板娘赔些钱,修修窗户,顺便点些吃食。
更重要的是,逃离这奇怪的氛围。
楼下人声鼎沸,刚下一级台阶,下边豪迈的交谈声便闯进了严宁的耳朵。
“听说了吗,魔域的魔头死啦!”
“那可不,真是好事啊,听说是仙道派的刺客!”
“哪个大家这么厉害啊?”
严宁心中一惊,顿住下楼的步伐,老旧的楼梯嘎吱声骤然一停。
「不要紧,幽都就算真猜不出你的身份,也会算在仙道头上的。」
但严宁的停顿的那一刻,脑海里是杀了他们,以免后患。长秋第一次猜错了,看来他确实听不到心声。
她停滞片刻,整理心情,重新缓步迈下楼梯。
“不会吧,仙道还豢养刺客?他们不都说自己是正道吗。”
“那人死了吗?”
“听说杀了魔尊之后跳海了!那可是墟海!”
“能杀魔尊,想必这人也极其可怕。”
“不管不管,魔尊死了就好,来喝!敬那刺客!”
“喝!”
桌上几人又碰在一起,仰头饮尽。
严宁作为他们敬酒的对象,在这里自然不太和适宜,赶忙寻找老板娘的身影。
环视一圈,在柜台后找到了,她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她认字,是白天安慰小二又喊“姐姐好”的那个小女孩。
老板娘指着桌上刚写好的字,慢慢地说:“小,悦。”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慢慢重复。
“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小悦记住了吗?”
“娘,我记住啦!”小女孩开心的举起手,抓起毛笔,学着在纸上画。
严宁走过去,小女孩一笔一划的跟着上面的字,吃力地写着“小”字,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五岁时好像第一次见到了鲜血,第一次被关进地牢?严宁心慌瞬间猛地摇头,这些她都忘了很久了,竟然多愁善感起来,暗自嘲笑自己愚蠢。
“客官?”老板娘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客人,连忙起身,有些歉意,神情像是等着吩咐。
严宁淡淡开口:“楼上的窗户不小心弄坏了,您看多少钱?”
“弄坏了?”老板娘显然有些茫然,窗户为何莫名其妙坏了,但想起傍晚那声响,或是这女侠运功疗伤,意外造成。
“哎呀,没事儿!行走江湖不容易,多亏你们这才安生几年,这点事情,不要紧。”老板娘十分豪爽,见严宁没说话,继续问道,“姑娘可要吃些东西?”
她点了点头,没想到真把自己当做除魔降妖的仙侠,但其实老板娘只是因为起初给的银子够多。
老板娘和蔼地说:“等会让小二给您送去,要是不方便下楼,您那门口有个铃铛,有什么事您摇一下就成。”
热情关爱的场合严宁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拿了个较大的银子,递给老板娘:“多谢。”
老板娘瞬间乐开了花,脸上笑出了皱纹,连忙收在柜台抽屉的盒子里。
“阿宁,窗户有这么贵吗!”这时长秋跑出来站在一旁,像是恢复了活力,与窗前站着的清冷淡漠截然不同。
“姐姐你真好看,给你吃糖。”
严宁感觉手指被谁握住,皮肤温柔的触感让她急忙让开,但她动作很轻微,像是不希望被人察觉。
低头定睛看去,是小悦,她对着严宁甜甜地笑着,手心里放着一颗糖,另外一手想去牵严宁的手。
小悦似乎没感受严宁的不适,她脸圆圆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十分可爱。
她杀过这般可爱的女孩吗?严宁又一次陷入丢失的记忆,好像是杀过的……
“姐姐吃糖。”小悦又再次甜甜笑起。
严宁赶紧接下,伸手摸了摸女孩软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