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闻言手中的剪子下意识猛地一剪,一团鸢槿花掉落在地。
“让他回去吧。”长宁公主将掉落的花捡起来,还没走回醉花亭,身前已经被拦住去路。
少年熟悉的身影长宁不可能记不清, 她怔愣片刻,刚想转身离开便被慕昉南叫住:“公主有何事如此着急离开?”
“阿南, 无诏擅闯公主府…你未免太无礼了。”
慕昉南极为端正地躬身行礼:“臣自幼父母不在身边,对礼数确实不太清楚。”
长宁不知如何作答,在面对自己儿子时她也清楚自己对这孩子有所亏欠。
但是那些明明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想让他和自己承受这些。
慕昉南见她不动自己主动走过去:“我特意来看看您。不过依我看……”
“您恢复得挺好的。”他意有所指,“看来您府上的医师医术十分高明。”
长宁公主皮笑肉不笑,慕昉南倒也习惯了母亲这样冷漠的样子。
“你来……究竟所为何事?”
慕昉南看她不装了,自己也摊牌了:“公主根本就没生病,对吧?”
长宁一双杏眼避开他的目光:“世子在胡说些什么?我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么?”
少年没有急于反驳,只是笑着看她,等长宁公主恢复平静后才悠悠开口:“公主和北玉郡主见了一面就忽然病得这么严重,可每日煎的汤药都只是往常的平药,根本就没有用重药。”
他特地派人去看过那些煎剩下的药渣,都是当初她用来安神的药材,这次说得这么严重却只是换汤不换药,显然就不太可信。
长宁没想到慕昉南连药渣都查,一时哑口无言。慕昉南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十八那两天虽然后厨还是有在熬药的人,但你根本就不在府上。”
“让我猜猜,您到底去哪儿了呢?”少年脸上原本的笑容敛起,“是慕王那边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疑问,似乎是一开口就确定了。
长宁公主笑了,笑容中尽是悲切。
“他和你说什么了?”慕昉南看她一步步走回醉花亭,心中不免有些急切。“你为什么还要和慕王来往!”
长宁一改往日温和恭顺的模样,她冷着脸:“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无论外人觉得长宁公主是多么温柔内敛,但只有慕昉南知道他的好阿母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她冷漠,自我又偏执,胆小怯懦却又自以为是。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他不会回头的。”慕昉南看着眼前对一切充耳不闻的长宁,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他已经不……”那个“爱”字刚念出一半,就被长宁打断了:“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来说教你的母亲吧。”
慕昉南一口气堵在心间,是,他本就不该多管。
他早该明白,长宁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个男人。
长宁移步到庭中:“你和你的新妇最近怎么样?”
慕昉南在她身边坐下来,“很好,她也很好。不劳您挂心。”
二人静静地坐着,他们虽是母子但相处的日子并不久,此刻的氛围恬静得让他们都有些恍惚。
“元德六年那个大雪夜,许江桓为什么要带走我?”
慕昉南直白地将问题摆出,长宁公主顿了顿:“额…那一晚我睡着了,不知道他来了。”
慕昉南看着她那一眨不眨的眼睛,长宁微微颔首:“至于为什么,皇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要劫走你作人质,威胁朝廷。”
她说话时不知是以为紧张还是什么,唇微微颤动,声音也逐渐有些小了。
“可我明明记得,那一晚你不仅醒着还和他说话了。”
长宁公主吓得一激灵,她连忙捂住他的嘴:“莫要胡说!”
慕昉南用力扯开她的手,面上染上几分不爽:“你心虚什么?”
“我心虚?”长宁收回手哈哈干笑了几声,“你当时才几岁?怎么可能记得清。”
慕昉南并没有和她逗乐的心思:“我记得很清楚,你醒着。”
长宁公主瞬间冷了脸,她在他耳畔咬牙切齿地叮嘱:“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阿南你走吧。”
“有人威胁你。”
长宁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手足无措,慕昉南追问她究竟是慕王还是皇帝,长宁公主似乎是又要犯病,叫喊声不断。
慕昉南一只手便攥住她的两只手腕,长宁挣扎着去抓他的衣袖:“阿南,不要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