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宜依眼睫沾染着潮气的眼睫微微颤动,再然后那双黑漆漆的眼先是不可置信,后又带了点摆烂的无语。
算了,他凌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一个律师,他连强,奸她都能说的出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
许宜依摇摇脑袋,晃开他的手,在平板上打:【行吧,你爱叫就叫吧】
她能怎么办呢,谁让她自己选了个变态。
想了想,许宜依又打:【你没睡吗?我看你都抽一包烟了】
司卿誉似乎又开始头疼了,揉了揉额角,淡声:“嗯。没睡。出去给买了点药。”
她探过脑袋,就看到他卧室放置的那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个药店的塑料袋。
她就关心:【买药??你怎么了?】
司卿誉见她傻乎乎的样子,食指和中指钳住她鼻尖轻轻捏了两下,说:“不是我,给你买的。”
许宜依:“?”
司卿誉慢条斯理道:“嗓子不想要了?”
许宜依点点头,懂了,应该是喉片什么的。
然后司卿誉又接了句,“两张嘴都要吃。”
许宜依:“?”
后知后觉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许宜依:“.....”
她:【请闭嘴!】
司卿誉扬了扬眉梢,歪了下头,闭上了嘴。
许宜依瞪完他才继续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秦姨说我们的事啊?】
司卿誉沉吟片刻,道:“明后天,等你身体好点。”
许宜依唔了声:【那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司卿誉:“嗯。交给我就好。”
许宜依自然放心,本来秦姨和老许就没什么关系,她不放心才怪。
她就又问:【我突然想起来昨晚还有件事没问你,你干嘛要把摩天轮的票给维子?】
司卿誉正要开口,许宜依就伸手捂住他嘴巴,指指平板,继续打字:【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就是想跟你说,你要记住你昨晚对我的承诺,以后都不准再将我推开,更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司卿誉看到她打完字后就满眼埋怨的看他,心软成一片。
他抬手揉揉她脑袋,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柔情,他温声:“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是他的错,他做决定前应该要为她考虑,而不是只顾着自己的逃避。
以后都不会了。
许宜依很满意他的态度:【那这次我就原谅你啦!再有下次,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她说的是再有下次真的生气,而不是再有下次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许宜依很清楚的记得昨晚司卿誉说到不想被她抛弃的时候,眼底复杂翻涌的情绪。
是痛苦的、落寞无助,甚至还有一丝低微。
他用这样的眼神说出“喜欢我又抛弃我是件很残忍的事”的时候,像是要碎了一样,脆弱到许宜依心疼。
她想,昨晚的司卿誉,她大概会记一辈子。
未来还很漫长,她要多记住一点,才会时刻记得,不要因为吵架就说分手,就抛弃他。
这个男人很爱很爱她。
所以,她也要用同等的,不对,应该是要给他更多更的爱!
她藏在文字里的小细节,与其说是因为昨晚那个眼神,不如说是大脑本能的反应,本能到直接就这么脱口而出。
而爱情本身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你的身体亦或者大脑对喜欢的那个人做出的下意识的反应,都代表着“你很爱他”。
陈瑾说过,司卿誉这种类型的男人都是细节控,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许宜依藏在一句很普通的话里的爱意。
他眼眶又一次酸涩,忍不住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恨不得就这么将她揉进自己身体,融入自己骨血。
过去的二十年,司卿誉其实生出过无数次的怨恨。
他会觉得老天不公,带走了他的父亲,又妄图从他身边带走他的母亲。
他会怨当初被姑姑盯上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他,而不是别人。
怨念最深的时候,他会想,与其让他遭受这么多,不如那天晚上就让他死在那座仓库里。
就这样,怨过了十一岁的秋冬,恨过了十二岁的四季。
突然有一天,司卿誉想:可能他就是一个运气不怎么样的人,大抵这辈子也就这么不幸的过了。
这时候,老天像是在大发慈悲,让他身边多了一个郑艇舟。
从此之后,他回家害怕的那段夜路,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胆战心惊的走。
他以为他的运气也就到这里了,不过他很知足,至少他看起来没那么不幸了。
直到他平静的迎来了又一个四季,直到他在这一年的夏天尾端,遇上了许宜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