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人也附和起来。
愤愤看向那抢药几人的目光越发多了起来,但四下里几都是沉默,小孩子还不懂,哭的哭,呆的呆。
“你们幼时也该曾害怕过大人的争吵,也该有过不明白递到嘴边的那碗苦涩药汁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那时喂你们药的人,若也嫌恶你们糟践药嫌恶你们哭闹,舍弃你们,恐怕今日也不会叫众人瞧得你们今日之举。”
还跪着谢恩的几人一下白了脸。
扁音小心看向长明。
高律言听得长明的话也是一怔。
“并不是入药舍就能立刻用药,安排更需要用药的人先入药舍,只是为保证调入椋县的药能在第一时刻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所有人都需要等,此次椋县之难,所有中毒者都是受难之人,入药舍者皆是叫父母儿女牺牲送来此处。
“你们的儿女在家中等候的同时,这些孩子的父母也同在家中等待,没有谁的性命可以舍弃,不管这些药先给谁,都绝不是浪费,即便这些孩子还不懂这些,但他们同样有活下去的权利,这里的大夫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她们只会按着毒症轻重,尽全力去帮你们。”
她抬起似覆着寒霜般的浅琥珀色眼眸,并未带情绪地看着众人。
药舍内死寂,没有人敢出声。
“椋县县令何在?”
何双广一个激灵回神,低首上前行礼:“微臣在。”
“将今夜抢药的六人押入椋县大牢。”
何双广愣了一下,赶紧领旨,抢药的几人反应过来,当即哭嚎起来,磕头求饶。
长明未有松口,不过几息,抢药的几人就叫人押离药舍。
四下里越发沉默下来,就连那哭闹的孩子声也突然小了许多。
长明冷声再道:“传令所有药舍,用药一律听从安排,争抢生事者,剩下的药都去椋县大牢等着,椋县现下用药一应优先供给各药舍,其次是在家中等候的百姓,再次才是椋县大牢。”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叫所有人听清,四下里无声,官员领旨冒着风雪而出,下至各药舍传此令。
扁音很是意外地深深看向长明,后方高律言怔怔望着长明,久久没有回神。
长明并没有立刻离开药舍,待第二批药送来后帮着分发药,金廷卫这方也应着长明要求,征集买了糖,兑成糖水分发,因着缺糖,糖水便也先紧着孩子分,这方并未有老人不满。
高律言帮着分糖水,看得隔着两三张小床那处,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衣裳的小女孩瞧着长明笑,那小女孩很瘦,看着不过二三岁的模样,她并没有哭闹,很是乖巧地接了药。
高律言觉那小女孩可能有三四岁了,只是生得瘦小些,想来三岁以下的孩子都先给安排用了药,这小女孩是应当三岁以上。
小女孩望着长明在灯火映射下分外耀眼的浅琥珀色瞳,惊喜问:“你是天上来的仙女吗?”
长明一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你不像普通人,你像仙女,你的眼睛好漂亮,金灿灿的,像太阳一样。”小女孩目不转睛地望着长明的浅琥珀色眸子欢快道。
一旁床的老人赶忙小声说:“女娃别闹,这是太子妃殿下。”
小女孩听得此,更是开心:“原来你就是太子殿下啊!”
那老人面色一变,赶紧又解释:“这是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是太子妃殿下,不是太子殿下。”
小孩子听不懂差一个字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大周的太子殿下是男子,看看长明又看看老人,懵怔道:“那不就是太子殿下吗?”
“这、”老人一时也想不来该怎样解释,才能不冒犯这太子妃,她紧张得发抖,蓦然却听得那蒙着白纱的太子妃轻声。
“我不是太子殿下,我是太子殿下的妻子,也便是太子殿下的娘子。”
“原来你是太子殿下的娘子!”小女孩还是很高兴,看着长明激动道,“爹爹阿娘说太子殿下是好人,就是太子殿下要救我,说来了这里一定要听话,就算药很苦,也要好好吃药,我瞧来瞧去也没有看到太子殿下,但你是太子殿下的娘子,瞧到你也是一样的!你肯定也是大好人,还是个像仙女的大好人!”
长明很是一怔。
小女孩得了解答开心喝药,这干脆喝药的孩子虽叫药苦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但没有哭亦没有吐一点药。
后头高律言看得,赶紧端上一碗糖水给长明身边的扁音。
扁音将糖水递给长明,长明接过糖水与女孩。
女孩捧了糖水小口小口喝,抬着一双笑盈盈的眸子,视线片刻也不愿离开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