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曜再问:“从鵲阁所记,你毕生所学,可知这世间是否有令人十数年甚至是数十年容颜不老的蛊毒药物?”
扁音对长孙曜的问话着实惊疑,再答:“臣所学所记,从未听闻有使人容颜不老的蛊毒药物,若有此物,总也不该归为蛊毒,理应为是与长生蛊一般存在的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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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蓦然出现的脚步声,长明慌乱抓了一旁的绯红滚金织锦大袖将自己裹住,看着屏风之后慢慢靠过来的人,赶忙急声制止:“你别进来。”
侍奉长明试衣的宫人齐齐叩首,隔着屏风向止步的长孙曜行礼。
长孙曜闻声停步,隔着丝织水墨山水屏,隐隐看到裹着绯衣的长明,目及绯衣之下隐隐青衣,唇角不禁扬起:“孤知道你在试翟衣。”
他还未进来,底下宫人便已说及,长明在试大婚的翟衣礼服凤冠等物。
虽隔着屏风,但长明似乎看到他稍稍向下的目光,快速提起露在绯衣之下的裙摆,叫一众宫人起身退至一旁,仍没有准许长孙曜绕过屏风进来。
长孙曜忍俊不禁,想说他知翟衣是何模样,也想说能想象出她身穿翟衣带凤冠该是何等模样,可看她如此小心的模样,到底没有说出口。
“孤不进来。”
长明如此才松了口气,放下提起的裙摆,犹犹豫豫到底是没有将绯衣褪下。
“孤不看。”
长明隔着屏风望过去,只见他立在屏风处侧身,没再往里头看,这才慢慢松开裹着的绯衣,饮春领着宫女上前,替长明收下绯色大袖,整理层层交叠的华贵衣裙。
大周太子妃翟衣与皇后袆衣大体相同,只是稍稍在礼制上减了些,袖口、衣缘为红底织金云凤纹,深色青衣饰以九行五彩翚翟纹,同色蔽膝下裳各饰二行五彩翚翟纹,庄重华丽肃穆,非平日宫装礼服可及。(注1)
长明向铜镜两步,旋身细看,又抽空问道:“今日怎这般早回来了?”
景山回来后,长孙无境没上朝,一面是因伤,一面是因长孙曜,政务如今都落在长孙曜身上,加之阅兵楼案这两日又是结案的关键时刻,长孙曜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阅兵楼案虽由三法司审理,但主审人是他,三法司自也当一一请他定夺,他有几个晚上甚至都忙得四五更才回东宫,回来不过歇上一个时辰便又起身。
以往可没见忙成这样的,当然,也许以前她所不知道的时候,他也这样忙过。
“阅兵楼结案,余下便也是小事,接下来不会太忙。”长孙曜答道,又补一句,“年底会稍忙几日。”
“当真?”
“当真。”
长明这方松口气,数着翟衣上的翚翟纹时,突然反应过来,这翟衣是何模样长孙曜岂会不清楚,只不过不知怎的却也还不想叫他看到。
她想起皇后殿下着袆衣时的风华,忍不住向屏风之外的长孙曜道:“我穿翟衣似乎也很好看。”
长孙曜还在外头,饮春等人哪敢接话,果不其然便听长孙曜带着笑意开口。
“太子妃必是风华绝代。”
长明又取了绯色大袖将自己裹住,提着裙摆至屏风,轻轻扶着屏风,倾着身子探出脑袋看长孙曜。
长孙曜偏过脸低下眸子瞧她,看她裹得如此认真,更忍不住笑:“果如孤所言。”
长明笑看他,却是道:“说的好像看到了一样。”
“确实看到了。”长孙曜温声,自袖中取出一支嵌宝凤翘玫瑰金簪替她簪上。
长明伸手摸头上的簪子,绘出大抵的样式,忍俊不禁。
长孙曜目及屏风之下长明裙摆下露出的一方青色罗袜与屐,便道:“将太子妃的金鞋取来。”
饮春低首奉着金饰舄鞋于屏风之侧呈与长孙曜。
长明脚一收,令裙摆遮掩住青色罗袜,长孙曜稍稍绕过屏风,蹲下便捉了只脚去。
华贵厚重的绯色大袖垂落遮住大半翟衣,与翟衣裙摆交叠在一处遮住小腿,饮春手捧托案,伏地叩首不敢看,一时间殿内跪了一片。
长孙曜低眸穿罢鞋,没有抬头往上看被长明小心遮掩的翟衣,两人又以屏风为界,各立一方。
薛以饮春等人悄声退下。
长明背抵屏风轻提裙摆,低首看嵌宝镶珠的金鞋。
“翟衣可还合身?金鞋可还合适?”
“翟衣合身,金鞋合适。”
长孙曜隔着屏风看着长明的生硬,柔声再问:“成婚,有没有担心和害怕的事?”
没有犹豫的回答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