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便是此刻,叶常青自外求见。
叶常青神色紧绷:“禀陛下,大理寺以枇子山刺杀太子、私挖矿井、私铸□□、私募军火、先后抓一百六十四名无辜百姓充作矿工、故意炸毁矿井残杀无辜百姓一百零九人、残忍奴役杀害无辜百姓五十五人、栽赃嫁祸姬家等八条大罪,拿下肃国公府霍家上下。”
隋啸猛地一震,不敢置信。
长孙无境倏然抬眸看向叶常青。
京中各世家还在议论李家之事,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深陷南境叛国案的霍家,因枇子山一案八条大罪被大理寺抓捕,又传便京中。
同时,又有一条传闻在京中不胫而走,霍家并非枇子山私矿案唯一主谋,另还有主谋。
更骇人听闻的是,竟传陛下牵扯其中。
此等传闻太过骇人,明面无人敢谈及,世家更是避之不及。
但这个传闻如同钉子般地扎进百姓心中,街头巷尾私下里议论纷纷,相较远在南境发生的叛国案,枇子山案更叫京中百姓毛骨悚然。
翌日文渊阁。
宫人禀告,长孙无境往文渊阁来了,案后的长孙曜并没有起身,神色一如往日冷漠,还在看手中奏疏,薛以使了个眼色,宫人旋即恭敬退下。
长孙无境随侍宫人一一停在文渊阁外,独身入殿,长孙曜这才阖起奏疏,屏退殿内伺候的宫人。
二人极少这样在文渊阁碰面。
“你放了李家。”
“李家之事,父皇不至于要两日才知道。”长孙曜漠道。
长孙无境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那你认为这满京的流言蜚语,朕要几日知道是谁做的蠢事。”
“蠢事?还是事实。”长孙曜冷漠的声线毫无起伏。
长孙无境声音冰冷:“枇子山之事与朕无关,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长孙曜乌眸沉沉,起身一步步走向他:“父皇以为不承认就不存在?这是明晃晃的真相。”
长孙无境目光凌厉,声音陡然一提,好笑道:“这满京的流言蜚语,就是你说的真相?你当朕是没有脑子的蠢货?是你一声令就能处理的皇子大臣?你以为凭这些便能与朕谈?”
长孙曜漠然看他,凛声:“如果父皇觉得都是笑话,今日何必来儿臣面前,叫儿臣再看个笑话。唐家兄弟的死,父皇心里不清楚?枇子山一案,父皇问心无愧?”
“够了!”
长孙无境一双眸子晦暗得骇人:“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蠢事!你以为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霍家乃至朕的身上,朕就会受你所迫,放过她?甚至是为那日之事同她赔罪,好让你挽回身为储君的颜面,不叫她看低了你?朕才是大周之主,你能做的事,你做得了的事,朕只会比你更做得!”
长孙曜眼皮一掀,言简意赅:“去。”
“长孙曜!”
“父皇恼羞成怒了?”
长孙无境面色可怖看着他,许久后凛声再道:“此事与朕无关!你心里很清楚,这样下去,只朕一个人受影响?”
长孙曜敛眸看他,无谓:“儿臣喊停了吗?”
话罢,他面色倏地沉下来,执起书案关于长孙无境与仙河云州等事的密折。
长孙无境早在假顾媖和长孙昀告密前便知了长明身世,故意对长明用琊羽针试探,甚至是授意假顾媖利用长孙昀,使得长明陷入如此境地。
更甚是,长孙无境许在长明入京之时,便清楚地知道长明的身世,也是,他都能查到的长明身世,长孙无境又岂会查不到,长孙无境不查清楚,又岂会轻易将长明接回京中,凭顾氏吗?!
长孙无境明面恩宠厚爱长明与顾氏,予长明远高于其他皇子的权力地位兵权,与他相争平衡朝政势力,是因便是日后长明羽翼丰满,手握大权,也绝不可能威胁到长孙无境,长孙无境有可以随时收回自己予长明一切的把柄,长孙无境一直在戏耍长明。
他执密折重点在长孙无境胸口:“父皇喜欢玩弄人心,儿臣就陪父皇看看,玩弄人心是否会被人心所弑。”
*
姬承钊极少入宫见姬神月。
“太子殿下是要将这京城掀了。”姬承钊这话不无忧虑。
他知长孙无境若能处理掉流言蜚语,截下长孙曜的人,这传闻必然已经被控制,哪里还会满京的疯传。果然,能与皇权相抗的,便也只有皇权。
即便不明说,京中世家与朝中文武也能猜到此事是长孙曜所做。这两日先后四次有人欲潜入大理寺除掉霍家,但都未能成功,这动手的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