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答:“回姑娘,快丑末了。”
再有两个时辰天要亮了。
宫女看出这殿下很是犹豫,末了,这殿下还是摇了头。
长明低垂着眉眼,额间的汗滑落,顺着清瘦的下巴滴落,宫女见此也不敢贸然动手替长明擦拭肌肤。
去请女医的宫女很快赶回来,扁音快步入殿,与长明行了一礼。
长明没想到来的是扁音,拒绝了扁音的请脉,只说:“梦魇惊了罢了,取两颗安神的药丸便够了。”
扁音让身旁跟着的医侍去取,又问宫女:“请太子殿下来了吗?”
宫女答长明没让请。
扁音劝道:“姑娘将太子殿下请过来吧。”她每日侍奉在长明左右,哪里看不出长明心事重,尤其是那日见过长孙无境和姬神月后,心事是没有药来医治的,长明有什么心事自也不会与她多说。
长明还是没应,李家是被长孙无境抄的,除非长孙无境收回成命,不若便只有长孙曜还敢插手,长孙曜本就因她的事与长孙无境闹得如同水火,此时若再插手李家之事,打长孙无境的脸……
正和殿之事已叫她担心受怕了好几日,未听得混乱才方放心一些,这会儿她又怎能让长孙曜因为她又与长孙无境起争执。
她头痛欲裂,怎做都不对,不能请长孙曜插手李家的事,可李家不能不救,她自己救不下李家。
扁音看长明越发不对,赶紧替长明诊脉,命宫女去请长孙曜,长明忽地情绪激动喊住宫女。
宫女与扁音吓得一怔,殿内又安静了好一会儿,长明面色苍白不说话,额间又沁出细密的汗。
扁音又命宫女去点一支宁神清心的香。
那面庆华殿外。
陈炎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摁住的内侍,伸手撕下内侍面上的人-皮-面-具,认出鬼缪颇意外,眯眼打量鬼缪一会儿。
“将军,三日前假扮内侍潜入东宫的贼人,应当也是此人。”
这几日东宫先后两次发生内侍失踪事件,陈炎怀疑与正和殿有关,加之东宫与正和殿的冲突,这才请示长孙曜加了守卫。
陈炎丢了手中人-皮-面-具,思及鬼缪与枇子山事有联系,冷道:“先留口气。”
这便是用刑问话关押起来,待禀告太子殿下后,再做处理。
“你这个蠢货!”鬼缪斥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太子殿下,还不快去禀告!耽误了你担得起责吗!”
陈炎不耐,看一眼亲卫,亲卫又给鬼缪两拳,只将鬼缪砸得头破血流。
鬼缪满目戾气,吐出一口血污,扬声又道:“事关长孙明!”
陈炎神色越发不好,索性叫人将鬼缪打死。
哪知鬼缪又疯了似地挣扎起来,嘴里大叫着长孙明等话,陈炎恨不得立刻将鬼缪割了舌头。
身后突起行礼跪拜声,薛以与执灯宫女在前引路,长孙曜身披大氅,眉眼冷峻,冰冷瘆人。
陈炎面色大变,心道不好,是声音大了,将长孙曜吵起了,立刻上前请罪:“深夜惊扰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降罪!”
长孙曜冷扫一眼陈炎,敛眸看向鬼缪:“什么?”
“长孙明她、”
墨何一巴掌扇得鬼缪脑袋嗡嗡嗡地响。
“顾长明她、”
啪啪又是两巴掌,鬼缪眼冒金花。
“燕王、燕王要逃,她要离开东宫、”
长孙曜眸子愈冷,又唤一声墨何。
墨何拎起鬼缪,几拳砸在鬼缪腹部。
鬼缪眼前昏花半跪下去,双手颤抖扶在地砖,勉强撑了身子,一双眸子红得瘆人,直直盯着身旁拥着宫人亲卫的长孙曜,这样近又那样远。
他再开口却是讽刺:“她若不是突然知道李家在京畿刑狱,想要你救出李家,此刻早便逃出东宫去了,哪里还会在这,你哪里比得了她师父?!”
他说罢大笑了起来。
陈炎大惊,小心去看长孙曜,长孙曜面色冰冷黑沉,漠眼唤墨何。
墨何领旨,又将鬼缪打得没了半条命,墨何动手,留鬼缪一口气都是多,可偏的这鬼缪竟还是在笑,陈炎觉鬼缪越来越重的讽刺,眼看鬼缪便要被打死,鬼缪突然又拼尽力气喊出一句话。
“放了我,我知道肃国公府的秘事。”
长孙曜没开口。
鬼缪惨声又道:“这是足以毁掉霍家的龌龊事!”
长孙曜终于掀了眼皮:“孤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
陈炎嫌恶看鬼缪,鬼缪自以为能够毁掉霍家的秘事,东宫早便知了,只不过长孙曜并没有用那等子手段对付人的兴趣,那等手段于爱耍阴谋诡计的人来说,是再好用不过的,可于长孙曜来说,却是最鄙夷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