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伤什么人?她会伤什么人!”长孙曜气得颤抖,但凡她狠心些,难道还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她是悲悯最甚的那人。
无法形容的愤怒和耻辱窜上长孙无境的心头,他的儿子,这该死的长孙曜是他的儿子!
这混账东西是他的儿子,是大周的储君!为这一个女人,这样忤逆他,他再清楚不过长孙曜的性子,他能容忍长孙曜的放肆嚣张,能容忍长孙曜的所有的破脾气,唯独不能忍下长孙曜对她的情。
他压着满腔怒火,看着面前同他有五六分相似的脸,那种无法言说的怒火烧的越发令人恼怒。
“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你何必问!”长孙曜俯身将长明抱起。
陈炎执起未出鞘的长剑上前,横挡霜降寒露二人之间,直将二人逼至两侧,数十亲卫并列,将金廷卫逼退至两侧,生生辟出一条路来。
姬神月抬掌拦在长孙曜身前,斜眸冷声:“你即便带她走出去,你和她也不会有以后。”
“会有。”长孙曜用身体挡开姬神月,“母后,儿臣的以后就是她。”
姬神月骇然看他。
数十东宫亲卫紧随长孙曜左右而出,余下亲卫拦下禁军金廷卫。
长孙无境手中长剑刺入铁壁,断剑声刺耳地撞入众人耳中。
天牢拥挤狭小,又是这样特殊的情况,真要动起刀剑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长孙无境讥诮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姬神月回身看他,冷笑反斥:“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顾氏这个女儿还是你认回的儿子!”
余光见诸赢欲带人追出,抬掌冷看诸赢,霜降上前,一巴掌扇得诸赢偏了脸。
诸赢低垂着脸,视线极微偏了一些,姬神月的脸入了眼底,又极快垂首。
姬神月紧接着一掌,将欲一掌打过去的叶常青扇得偏了脸,长孙无境眸色冰冷,紧扣住姬神月的手腕。
姬神月指上绚丽的宝石冰冷妍丽,两人的神色却比霜雪更加冰冷可怕。
余下禁军金廷卫齐齐垂首而跪,无人敢抬头。
“朕的忍耐是有限的。”长孙无境未松开姬神月,将姬神月修长的玉手扣得指节发白。
姬神月眉眼中恶色未有半分的遮掩,甩开他不豫:“谁不是?”
长孙无境睥她一眼,拂袖冷笑:“太子这般不知廉耻,可真叫朕好生惊喜!”
*
长孙曜将长明袖袍卷起,长明躲闪着将手往回缩,微微侧过身子,浓墨似的长发倾泻下,遮挡住苍白的脸,水汽氤氲,二人身上带着热意的湿。
扁音将长明臂上金针红纹看清,不由骇然,知取针不便,垂首默立一旁。
身上囚服褪下,长明身体明显又是一僵。
长孙曜眼眸微垂,声音略微发颤:“别动。”
长明偏头咬紧唇不看他,源源不断的力自长孙曜掌中传来,汇自四肢百骸,刺入后颈、蝴蝶骨侧、臂上、膝侧的十三根金针缓缓而出。
扁音微抬首,腕间轻转,由上至下,依次取出后颈、蝴蝶骨侧、臂上、膝侧的十三根红顶金针,确定并无第十四根金针后,合掌将金针收起。
取针虽不似金针入体时痛苦,但也非常人能忍,长明紧咬着牙,一声未吭,汗湿的发贴在后背肩颈,十三枚金针出体,身子陡然往下一沉,长孙曜迅速揽抱住长明,取过灰蓝色大氅将她裹住,扁音迅速喂长明服下一枚护心丸,长孙曜将浑身发颤的长明紧拥住抱至一旁矮榻。
长明汗湿的下巴轻抵在长孙曜肩上,指尖还打着颤,掌在她腰侧后背的手在发颤,她偏过脸,长孙曜眼底的赤色叫她怔住。
她挣了挣,却又叫他更为用力地抱住。
扁音低头退至一旁,也便这时陈炎的声音至外间响起。
“太子殿下,皇后殿下往重华殿来了。”
扁音心一沉,不安看向长孙曜与长明。
长孙曜应声,又将长明拥紧,扁音自觉低下头下,绕出屏风之外。
长孙曜低哑着温声道:“沐浴后睡一觉,不必担心。”
长明知道世家大族与皇族有多看重血脉,他还是这样的身份,她同他本就是不可能:“长孙曜,我不、”
唇上落下一个温柔微凉的吻。
极温柔又极为珍重,只轻轻的碰触。
长明僵硬滞住。
长孙曜掌在她面上的指轻轻揩去她面上的水雾,他低头轻抵在她额间:“不要说。”
短暂的温存后长孙曜起身唤扁音,扁音垂首而入。
长孙曜吩咐罢,又看长明,旋即快步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