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奈奈早叫陈炎的人安排明白了,见此也道:“殿下,我同师父说了,师父知道的。”
司空岁面色苍白,只看着她,沉默着。
“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长孙明轻声再道。
顾奈奈忙上前:“我扶殿下回房休息。”
“阿明。”
司空岁突然唤长孙明一句,长孙明脚下一滞,回身看司空岁,司空岁却没再说话,两人又沉默下来,许久后,长孙明低声:“奈奈先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入了齐光院,先头叫长孙曜砸坏的齐光院还未修缮好。
想必齐光院也修不好了。
长孙明知道,很多事瞒不过司空岁,例如,这几日,她不在王府,不是因为在毓秀宫陪顾婉。
长孙明微垂眼,长睫半掩着浅琥珀色的眼眸:“这几日我其实在东宫。”
司空岁原本就憔悴的脸变得更为苍白。
“不是他抓我去的,也不是他强留我在东宫的,他只是救我。”长孙明不敢看司空岁。
她从小到大都极为敬重司空岁,也视司空岁是最为重要的人,她从未想去忤逆司空岁,不听司空岁的话。
她将遇刺中毒一事说出,但因涉及长生蛊,为避免长生蛊之事泄露,隐去些不好说的,也没将琊羽针说出,只说了个不甚棘手却需要休息的毒。
“我同他之间的事,本就不该将师父卷进来,师父卷入这件事必然也会有危险。”长孙明必然知道司空岁此刻对她有多失望,司空岁都是为了她好。
可她却……
“我没有办法再瞒他婚约之事。”
虽然也还没同长孙曜说清楚婚约为假。
她同司空岁所谓的婚约,不过就是为了要长孙曜放手的一个谎言,是她同司空岁商量后所决定的一个无中生有的谎言。
长孙明犹豫着,终于抬头去看司空岁,却被他骇人的面色吓得呼吸凝滞。
司空岁浑身都在颤抖,嘶哑出声:“你对他,动了情?”
长孙明喘不上气。
她张张唇。
却又没说出话。
*
年初八,长孙明入毓秀宫同顾婉请安,长孙无境恰在毓秀宫,她以为长孙无境再怎难看的面色她都是见过的,从未想,长孙无境还有这般骇人的模样,好像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般,顾婉并未觉得二人的异色,反是很欢喜。
“难得陛下同明儿都在。”顾婉浅笑盈盈,觉得好不容易一家人在一起用膳。
长孙明笑得僵硬不自然,自入殿见得长孙无境难看的面色后,再没抬头看长孙无境,用罢午膳,方姑姑领长孙明去偏殿,说是顾婉为她制了新衣,请她去试。
入得偏殿,浅香扑面,待宫人退下,长孙明解衣扣时陡然见藏于戒指中的神农针变了色,她猛地骇住,取了解毒丹服下,飞快整好衣袍,转头离开。
方姑姑惊惶回来禀告给长孙无境和顾婉:“燕王殿下临时想起王府有事需回去处理,先行退下了,因陛下同贵妃在休息,便没来同陛下贵妃细说。”
她是要长孙明自己来见长孙无境的,长孙明却不知怎的,强硬挥退众人离开。
长孙无境面色阴郁,抬起满是不豫的乌眸。
霍焰来了王府几次,长孙明都没有见,她不去霍家也不去韩家,霍韩二家都对长孙明的无礼颇有怨词。
韩夫人更是气恼对韩清芫说,长孙明太过无礼,一点也不看重她,不值得韩清芫喜欢,但韩清芫还是极为欢喜地登燕王府门。
燕王府人知道韩清芫身份,又因韩清芫的性子,不敢拦,韩清芫在燕王府最先见到的,却是同来送年果的李翊。
大周年节有送年果的习俗,所谓年果便是由米浆、肉、豆沙等物做成的,分为甜咸二种,再用红色果泥印上吉利话。
李翊幽幽道:“明知道阿明不想见你,为什么还要堵上门来……”
“胡说八道。”韩清芫没好脸色给李翊,“谁说殿下不想见我,我可是燕王妃!”
李翊紧皱眉,纠正:“侧妃。”
他又阴阳怪气地补充:“还没过门的侧妃。”
两人说熟又不算熟,但也算是一块倒霉过。
韩清芫面色一沉,砸过一个年果,李翊勉强躲开了年果,徐一楼接下年果却不知放何处。
韩清芫重声:“是燕王妃!我爹和我娘不同意我做侧妃,我必然是以正妃的身份同殿下成亲!”
李翊面色古怪看她,想来韩清芫是要疯了,想当燕王妃想疯了。
韩清芫坐下,仰起脸得意道:“我爹我娘那么疼我,霍家那个病秧子又算得了什么,霍星眠是做不来燕王妃的,不信你就等着瞧,看我是不是以燕王妃的身份嫁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