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杏早就跟寡头姐一起看苏乘棠不顺眼。
都是新媳妇,凭什么婆婆三不五时地就给苏乘棠钱花,还舍不得她干活。
而黄杏的婆婆一分钱不给不说,还老逼着黄杏干活,嫁过来两个月,黄杏的手都磨出大粗茧子来。
她见不得苏乘棠好,又跟杨茹和张恩蕾岁数差不多,三人自然走的近,后来听多了她的胡话,张恩蕾不愿意跟她玩了,就只有杨茹跟她一起上下工。
杨茹嘴巴欠归欠,吐槽别人行,要是说到霍家,她就成了锯了嘴巴的葫芦,光听不说。
“这是什么荤菜?新媳妇就是不会过日子,有点好吃的巴不得都做了。”
黄杏早上没起来吃早饭,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咽了咽口水,空气里都是香浓的味道,一时让她分不清这不是肉味。
事实上不光她分不清,走在前面的霍家人同样分不清。
霍曲贵用胳膊肘怼了霍仁德一下,小声说:“老四,我媳妇说大嫂不会做饭,你闻闻,这股香味该不会是秦老婶他们家飘过来的吧?咱们馋的咽吐沫,万一是别人家的香味,脸都要丢干净了。”
霍仁德跟霍曲贵年纪差不多,跟媳妇张恩蕾一样,是个心宽体胖的厚道性子。他沉声说:“这有啥丢人现眼的,肚子里没油水,想吃点好吃的是应当的。就想咽口水就偷偷咽,不会有人笑你的。”
霍曲贵摇摇头,扛着锄头往前撵了两步,迅速回头说:“嘿,还真是咱们家的。”
刘燕春和老伴走在前面,把他们俩的话听在耳朵里。
刘燕春叹息说:“老三和老四的心眼子要是均一均就好了。”
霍忠汉摇摇头说:“再多心眼子也比不过老二,那就是个贼头。”
刘燕春不高兴他这样说,老二打小出去当兵,遭了多少罪,当爹的还说儿子是贼头。虽说是玩笑话,她往前快走了两步。霍忠汉在后头跟着,肩上还帮刘燕春扛着锄头。
进到大门,毛豆倒腾着小短腿开始脆生生地叫人,喊了一圈,每个人都抱了抱,他才细声细气地说:“今天咱们吃老虎豆腐。”
霍曲贵乐了:“豆腐就豆腐,哪有老虎做的豆腐。看来还是我鼻子不好使,闻错了。也不知道谁家媳妇这么好的手艺,可怜见的我只能闻闻味道解馋。”
小君知道三哥一惯油嘴滑舌,她在堂屋里放好桌子,端着盆塞给霍曲贵说:“谁家手艺好你上谁家吃去呗,正好给咱家省粮食了。”
霍曲贵被小妹怼了句也不往心里去,他就是嘴上喜欢说,不像他媳妇杨茹,往肚子里犯酸水。
杨茹放好镰刀,替霍曲贵端下饭盆,埋怨地说:“老爷们哪能干这样的活,我去盛饭不就得了。你去坐着歇会,待会多吃点。”
霍曲贵嘿嘿一笑,往门槛上一坐,就等着开饭。
苏乘棠端着荤油两面细细煎的豆腐块,放到饭桌上。转身去端别的菜。
霍曲贵瞬间站起来,咽了咽口水说:“就是这个味!我鼻子没毛病。”
他往饭桌上瞧,稍结薄壳的豆腐块,表面跟虎皮似得发皱,仔细闻,里头还有葱姜蒜的味道,更有紫云英的清香。
他深深吸了一口,吃惊地说:“嘿,行家啊,还点了两滴香油。这得文火的时候点好,还不能烧干香味,火候控制的极好。”
杨茹把饭碗往饭桌上重重一放,她早上还跟丈夫咬耳朵,说婆婆偏心眼,一看苏乘棠就是个不会干活的,中午他们回来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没想到苏乘棠光是烧个豆腐块就被丈夫这般夸赞,她做饭的时候可没听霍曲贵一连串的夸过,顿时又把脸掉了下来。
霍曲贵喜欢吃,可惜农村家里没有他讲究的地方。霍家做饭菜,跟其他人家一样,主要用大酱充当酱油,不管做什么几乎都是大酱的咸味。
大酱放多了就齁的慌,大酱放少了就淡出鸟,难得吃上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这下可好了,他原先送五弟出去学厨,就没少听师傅们说过做菜的门道,可都是浅显的,吃不到嘴里的,哪有苏乘棠端的一碟虎皮豆腐给的刺激大。
豆腐被村子里人当做半个荤菜,家家户户一个礼拜得吃个一两次的玩意,他也没少在村里酒席上吃过,可没谁家能烧出这么有卖相又有品相的菜。
“紫云英是个贱菜,大地里到处都是,偶尔喂个鸡鸭,没想到还能跟荤油豆腐一起煎。”
霍曲贵深深吸了一口,正要继续说,被杨茹吼了句:“把嘴闭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不就是个豆腐,怎么了?这辈子没吃过豆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