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乘棠这两天有功夫,干脆把自己的棉袄安排上了。
“要是棉花不够再跟娘说。”刘燕春笑呵呵地说:“今年你二弟又把奖金汇回家了。娘手上宽裕,除了给他攒着娶媳妇的,剩下的娘都给他花咯。”
苏乘棠哭笑不得地说:“那也不至于。”
刘燕春唬着脸说:“他经常不回家,娘都靠你们几个照顾,花点小钱怎么啦。”
苏乘棠转念一想,也对。照顾双亲,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呗。总不能让霍老二成了甩手掌柜。再说刘燕春也就是嘴巴上这么说,就是想让苏乘棠多跟当婆婆的张张嘴。
想清楚这一点,苏乘棠脆生生地答应了。
刘燕春就喜欢苏乘棠不扭扭捏捏的劲儿,说了会儿话让苏乘棠回屋里去。
已经进了腊月,家家户户都为了年关做打算。
大队部的活早就停了下来。
想要多挣点钱的,可以过去跟知青们一起干活,不愿意干活的,就在家里猫冬。
霍家两位家长带头不歇着,晚辈们自然没有猫冬的意思,每天只要没事依旧到大队部里干活去。
刘燕春今天回来早,苏乘棠交代完刘燕春要注意保暖以后,从主屋里出来,遇上干活回来的张恩蕾。
张恩蕾气呼呼地往西屋里走,没看到苏乘棠,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受到不少委屈,走路一倔一倔的,看得出来很不甘心。
杨茹跟她一路回来了,脚上还穿着苏乘棠给做的新棉鞋,走路带风。
她在大队部比较了一圈,没人比她脚上的棉鞋更新潮暖和了,遇到苏乘棠难得露出笑脸:“大嫂,怪冷的咋不进屋?”
苏乘棠抬起下巴往西屋第二间房间昂了昂,杨茹立马明白苏乘棠的意思,拉着苏乘棠往东屋里去。
“怎么回事啊?”谁要给小蕾不痛快,苏乘棠也要找对方不痛快。
杨茹神神秘秘地说:“吴大姐今儿又当着好多人的面数落老四媳妇不会伺候男人。还说她看到老四头上有白头发,就是媳妇没伺候好男人的身子骨闹得。”
苏乘棠怒道:“管她屁事,她倒是管上别人家的爷们来了。”随后,她又跟杨茹说:“别成天老四媳妇的叫,叫她小蕾。”
杨茹很乐意被别人叫老三媳妇,觉得大家伙都知道她跟老三是夫妻才好。她吧唧吧唧嘴,看了眼脚上的棉鞋说:
“行吧,小蕾就小蕾。她听了不高兴了呗,哪个女人愿意被人说不会伺候男人啊。”
苏乘棠深深皱起眉,小脸板着严肃地说:“伺候男人是什么光荣的事么?女性同志们好不容易站起来能顶半边天了,怎么还有人想要跪下来?”
杨茹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女人,虽然读过两年书,脑子里一直被娘家灌输着嫁了人就要好好伺候公婆、伺候男人、伺候孩子们,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她看到苏乘棠的表情,觉得不能再给苏乘棠继续说下去,继续说下去,苏乘棠免不了给她好脸色看。
她们俩人一个有男人一个没男人,这个话题本质上就是无法沟通的。
杨茹拍了拍肩头上的雪花,假笑着说:“咱娘回来的挺早啊,姜还是老的辣,她做东西就是快,十个我都比不上她。”
苏乘棠见她生硬的岔开话题,也不跟她过多讨论这个话题。许多思想上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需要长时间的潜移默化。
杨茹回到自己屋里,看到苏乘棠进到张恩蕾的屋里去了。
她们妯娌俩人说了什么,杨茹不知道,这也不重要。正好,她偷偷摸摸跑到外屋地里,把藏起来的面粉弄出来,给老三做了碗青菜面。
吴大姐说老四媳妇不会养男人,到底会不会养她不管,她只管养好自己的男人。
张恩蕾跟苏乘棠从屋里出来,一路到东屋里去,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小君已经把棉花都蓄好了,她们仨坐在炕上没用缝纫机,盘着腿一起缝棉袄。
张恩蕾又吐槽吴大姐说的话,然后她忿忿不平地说:“要不是大嫂开解我,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失败的女人。”
小君也生气那人多管闲事。
过了年她就十七岁了,在农村是可以说人家的岁数,这个年纪对男女两性方面的角色和立场是需要人教导的。
苏乘棠给她的观念就是男女平等,霍家也没有重男轻女这一说。所以小君更能跟苏乘棠感同身受。
苏乘棠也有意跟她引导这方面的理念,不想让小君成为整日里就知道伺候男人的低人一等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