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护士只好作罢,羞愤地往离开,险些撞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许柚。
“谁啊!杵在门外不吭声!”护士啧了一声,想到自己刚才被拒绝的事都被许柚听见看见了,心情更不好了,她冷着脸招呼都不开直接走开。
许柚没什么反应,拎着从酒店拿来的东西走进病房,有条不紊地放在桌上,以便他忙。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
即便她刚刚看到了一切,也知道护士的心思。
许柚越平静,宋祈年反而有些无措。
他靠在病床上,略紧张道:“刚刚护士来换药,我没换。”
许柚看了他一眼,情绪平平地“嗯”了一声,随后自然而然地问起酒店拿来的东西上,“你看看是这些吗,有没有漏掉的?不过有的话今天也没法儿拿了,我下午得回去看看吴叔。”
边说边耐心地一件件拿出来给他看,丝毫不受刚才事情的影响。
宋祈年看着她,之前的紧张和些许对她吃醋和介意的期待,此时慢慢消失。
过了些时候,他突然问:“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许柚没说话,而是沉默地走出了病房。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也就那么片刻的功夫,一下子从欣喜跌落谷底,因为许柚一点关系而产生的雀跃,此刻也被失落代替。
宋祈年下颌绷紧,在心里自嘲,宋祈年你别得寸进尺了,不是说她不用做什么,只要不像以前那样排斥你就可以了就满足了吗,你看看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别又惹她不开心当混蛋。
他自我催眠地不去想刚才的事,面无表情地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忽然,余光闯入一抹白色。
清新盛开的一束康乃馨。
宋祈年从那束花缓缓看向拿花的那只手,腕骨很细,腕心纹着一朵黑玫瑰,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本来消失却又重新出现的人。
“你没走?”他不可置信地问。
“走?”许柚奇怪地反问一句,不懂他在胡说些什么,不过心思显然不在这上。这束康乃馨是她来医院的路上买的,进病房前随手放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忘记拿,刚刚才想起来所以出去拿了。
许柚晃了晃手里的花,“你不对什么花过敏吧,不过敏的话我找个花瓶插起来,过敏的话我就扔了。”
宋祈年目光灼灼。
他就这么盯着许柚看了很久,才确定面前这人不是幻觉。在心理状态逐渐变差的这段时间里,无数个深夜,无数个梦中,宋祈年总是看见许柚却永远碰不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失去她,直到后来晴天白昼里,他都会时不时产生一点幻觉,是以刚刚那瞬间的愣神,他以为是他发病了。
原来不是错觉。
宋祈年沉暗的心跳死而复生,循环往复地跳动着,越来越快,似要冲破胸腔。
他忍耐着,怕疯涨的情绪会吓到她,移开眼神才道:“不过敏。”
“好,那我摆在床头了。”许柚真找了个花瓶出来,一板一眼地把花放进去,淡淡的香气蔓延着。
“许柚。”他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她回头。
宋祈年黑顺的碎发搭在眉梢上,别样的温驯,头发间露出来的一点白色纱布又露出几分他曾经的骄矜。他笑了一声,既有成年后的成熟,又保持着少年感的爽朗,好像全世界都是干净澄澈的雪,“谢谢你的花,很好看。”
许柚怔了怔,张口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假装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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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许柚果真如她所说那样,因为要去看吴元海没时间,连带着给宋祈年送粥的点都延迟了。
一般都是在傍晚六点吃饭,现在已经七点过半了。
陈护士下午回了医院当值,这会儿正在给宋祈年换纱布,见他一直盯着房门,心领神会地问:“这是在等许小姐?”
宋祈年冷淡地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等换好药和纱布后,他自顾自地扣好病号服,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落寞和难过。
她应该不会来了。
“那应该快了,中午许小姐出院的时候我碰见她了,她特别交代要晚一点过来,八九点左右。”陈护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病房。
宋祈年黯淡无光的眼,忽然亮了起来。
他用左手撑住床沿,下床后,慢慢走向窗户边。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晚这个时候就是除夕夜,从医院的高楼往下望去,整座城市祥和又热闹,灯红酒绿也喜气洋洋,象征着团圆和幸福的火红色挂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