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女孩儿不是林笙。
而是许柚。
散落的照片足足有十几张,每一张上面都有两个人,少年是他,身后跟着的不远不近的女孩儿,是许柚。每张角度都不同,有在学校的小路上,有在晚自习下课后的巷子口,最多的是在各种各样的兼职地方,许柚都陪在他身边。
宋祈年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跟许柚竟然走得那么近,近到他生活的每一处都有着她的影子。
不知道内情的人的确容易误会他们是早恋关系。
宋祈年解释:“我跟她只是普通同学。”
“你觉得我信吗?”宋淮冷笑,“我的好儿子,你真是随了付薇,狂妄自大。当年你母亲也是这样,照片甩在她脸上了都还在狡辩,以为解释几句我就会相信。你为了你妈那个野种去到淮城这件事,要不是你姑姑替你求情,我早就把你打死了。”
“宋家的继承人,身边得干干净净,你没有自主恋爱的自由。我不需要听你解释,我要看到你如何解决,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对这个女孩儿做什么。”
宋祈年:“别动她!”
他眼神冷下来,“你要是动了她,老爷子昏迷前的股份转让书你就别想要了。”
“你在威胁我?”宋淮眯眼,忽然一把掐住自己亲生儿子的脖颈,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利用和威胁。
付薇还真是有本事,年轻的时候为了资本,敢给他下药,利用他上位。现在生的儿子也出息了,他还没死呢,就敢为了一个女人来威胁他。
宋淮指节用力,阴沉道:“说话。”
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脖颈被禁锢住,冷白皮肤被掐成血色的红,青筋暴起。呼吸在一点一点减弱,反抗的力气在挣扎中变小,可纵使快要窒息,宋祈年那身傲骨也不肯折弯。
他眼神却始终是嘲讽,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宋淮……你真……无能。”
宋淮看他这身反骨只觉可笑,“你这个继承人我还真是培养的好啊,养大了一匹狼。可你别忘了,你是我养大的,我宋淮承认你,你就是一匹狼,我不承认你,你宋祈年就是一条野狗。”
没有宋这个姓,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越来越近,宋祈年在意识丧失前一刻闭上了眼睛。下一瞬,脖颈处那只手松开,属于宋淮警告的声音传来:“让你回淮城找你妈的野种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别再给我招惹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的婚事,没有自由。”
后来管家把他关进了地下室。
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死老鼠的腐臭味,铁锈的烂腥味,每一种难闻的味道争先恐后钻入宋祈年的鼻腔。他仰面躺在地板上,窒息过后的眩晕感还在持续着,他半睁着眼皮,看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渗不进来一点光亮。
好像他的人生,昏暗到看不到尽头。
回到淮城那天,因为他的无故消失,吴元海把宋祈年骂了一顿,说要他当着全校的面反省。
宋祈年根本不在乎。
到了晚自习下课,全校的学生走光,他依旧我行我素地拿着酒上了天台。他不怕死地坐在栏杆上,脚尖随便拨动着几个空酒瓶,手里拿着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
许柚找到天台上的时候,宋祈年在抽烟。
听到她小心翼翼地、担心焦急地喊他下来时,宋祈年用一种冷漠疏离的眼神望向她,狠下心来,对她说了狠话。
“想管我啊,跟你有关系吗?”
“下去。”
“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
许柚伤心茫然的表情,委屈泛红的眼眶,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宋祈年看着心里发闷,可他只能当作视而不见。
后来的每一天,许柚每主动靠近一步,他都会后退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每每看到许柚失望的眼神时,宋祈年只能忽视,然后告诉自己,疏远才是对的。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他也不喜欢她。
那些青涩的悸动不过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
现在许柚真的如他所愿,一步一步地离开他,她的眼神再不会为他停留。她的生活里也多了一个叫江聿的少年,可能不久的将来,将会完全取代他。许柚的生活里,再也不会有宋祈年这个人存在的一点空间。
此时此刻,宋祈年才真正体会到那时许柚的心情。
原来被人推开,是这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
另一边,出了酒吧之后,许柚一个人在街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