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最近也比以往忙了不少——忙着赐婚。
于是陈淼也越发懂得了容凛为何时不时往宫外逛——皇宫的房间再大,风景再好,可加班久了,即便心里甘之如饴,也总要忍不住向往宫外的地界。因为从根本上感觉就不一样。
没错,陈淼和容凛又忙里偷闲跑出宫来了!
“天气真好啊!”陈淼摇头晃脑,好心情道,“难怪晨星也喜欢拱着我出门撒欢。”
容凛配合着笑,故意拿眼神笑她:“所以,爱妃最近不急着拉孤造娃娃了?”
陈淼羞愤一瞬,但紧接着心里咯噔一声,碰到她伤处的同时,也未免碰到容凛的伤处,便故作豪迈地笑笑:“随缘、随缘嘛。呵呵,呵呵呵。”
“咦?”这件事提醒了她,“话说那个苏姑娘呢?”
丛文彦好歹算是她故人,苏苑慧的打算到底事关他终身大事,陈淼还是很关心进展的。
容凛怔了一下,沉吟后,方有些避重就轻道:“那天,苏姑娘回去后好像又‘重病’了一番。李雎说她是真病了。前些日子病刚好。”
“啊?”陈淼难免尴尬,“不会是……被我们吓病的吧?”
“也许。”容凛轻声道,“若她果真来自异世,只凭她性格上的蛛丝马迹,必然生出徘徊之心。”
陈淼先是一懵,想了想,又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说起来,我从前还很羡慕苏姑娘的性格呢。你是家里人,肯定也知道常宁的脾气。说起来,当年她还不服气常宁,偷偷跟她对着她、对着常宁阴阳怪气呢。常宁之前进宫,事后说起来还说苏姑娘回话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为了怼她就更好了。”
说话做事没分寸的确是一种时不时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行为,但也正因如此,有时候反倒更令人印象深刻。
“只不过,我当时是觉得她家里人对她爱护,她才活得这么开朗张扬。”
有时候还挺……挺……厚脸皮的?陈淼眨了眨眼睛,不大确定地想。
容凛揉了揉她的头,笑。
陈淼忽然开口:“有时候,我还挺好奇后世是什么样子呢——能养出苏姑娘这样的女孩。”
“嗯。”容凛故作一脸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最近想重申女官的理由?”
“难道不可以吗!”陈淼叉腰,理直气壮地喊,“陛下不也跟我一样不认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说法吗!”
“淼淼,不许说脏话。”容凛好脾气地纠正她,点头,“话是这样说没错。”
“孤只是事先提醒你一句,到时候前朝肯定会上奏抵制女官的。”
他换了自称,陈淼及时注意到了。
陈淼用力点头:“我早就想到了!”
前朝末期,屡屡有帝王能力不足,因而接连有太后、皇后协助禀政,为了应对天灾外敌,掣肘党争,同时接管权势、扩大势力范围,内廷女官应运而生。
前朝内廷女官一开始还打着替国母张目、安抚百姓的名义,因而助老妇幼,广设慈济院、女医馆,发展到后来,随着势力愈发庞大,产业经营广布,甚至还专设了一支军队拱卫护持。
在此期间,不乏惊才绝艳之女子登高显耀,无论是出身富豪贵族,还是举于田舍市野,才高者皆能如男子一般行走做事,可享品级,受俸禄,吏刻史书。
只是继本朝以来,自开国太祖就是权力欲和能力双高的政治生物,内廷女官自然也随之没落。
但如今朝野女性风气之开放,女子读书识字虽不再被鼓吹但也不被视为罕见,内廷女官残存的影响可见一斑。
陈淼继续道:“再说了,我才不是本朝首倡呢。母后在十几年前就开始重新启用女官了呀,比如培训晨星的司局,不就是内廷一司前身?”
陈淼也经常去长宁宫,没少和太后身边的宫人侍女打照面,能被留在太后身边贴身伺候行走的,无不是内秀少言又实干之人。
容凛倒是记起来了,父皇即位后,渐渐荒嬉朝政,转而放权给母后,后者渐有大权独揽之态。芈氏的门人便曾当朝上奏重新正式启用女官,但父皇的态度却暧昧不明,于是反对之声又喧嚣朝堂之上,抨击者众。
最后落得个不了了之。
陈淼十分纯粹地感叹了句:“苏姑娘是真能折腾啊。”她这句感叹,是不含贬义的那种。
这样一想,陈淼就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阿爹总想让我读书习字呢。结果还找不到好先生。再说了,现在我真读了书,才发现四书五经读起来是那么令我头痛。我最爱看的,嗯,还是话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