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这次巫蛊案,一群人想要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却要拿尊崇仰慕陛下的借口、借着神神鬼鬼的噱头;只看他们的行事中到底对陛下、对神佛有多少敬畏,就知道他们实质如何了。
陈淼没忍住偷偷踹了容凛的靴子一脚,见他一脸的风光霁月不明所以,顿时一肚子的气又都生不起来了,只能自己抹抹眼泪,眼巴巴看向容凛。
说到现在,她仍然对方蕴兰一案的内情一无所知。
容凛叹了一口气,说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谶讳之言,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前段时间你不是在看《乡野集》,里面就写了个农夫,因为听算命先生说你未来会被亲人算计谋害,就终日杞人忧天、对待妻子家人非打即骂,多年后他摔断了腿,家里不仅不照顾他,还拿他断腿这件事找事主赔偿了一大笔钱。”
容凛:“就算她说的是真、是假——难道我们还真要当它是金科玉律看了不成?”
陈淼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地说道:“可要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话,你干嘛又非要千牛卫拿人家呢?”
容凛抿了抿唇,。
陈淼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整张脸陡然亮了起来:“啊,那个姑娘说的东西明明和很多现实不一样啊!我晓得了,就像现实里发生的那样,以前我们村子里扣有个大娘……”
容凛虽然算得上博学,也喜欢探访民生了解世情,但骨子里却还是个贵人,对陈淼偶尔提及的民间故事,他只能表示啼笑皆非,好比婆婆欺负了儿媳妇骂了儿媳妇娘家、转头又下跪求借钱什么的。他保持微笑,最后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听完了陈淼的题外话,容凛才温言道:“所以接下来,我们多注意些坏人就好了。”
陈淼就不说话了。
她闷闷地又踢了容凛一脚:“什么坏人……她说我不能生诶……”
她鼓着脸颊,咕咕哝哝地说:“阿爹催我生娃娃,你是陛下也得需要娃娃,太后娘娘虽然没说,其实我也知道她盼着我给你生娃娃……”
容凛失笑:今日带她来,这本就是他打算好的。但她的反应……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爱。
他随手将手里的珠串扔给李雎,后者赶忙接住。那是先前他疑惑不解、心神不宁时,避开陈淼亲自走了一趟齐云山后得到的东西。面对帝王的疑惑,玄灵道魁倒也没有故弄玄虚,反回了他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玄灵道魁问容凛,是否信命。
容凛说他自然不信。如果笃信的话,他早年疾病缠身的时候就早已经学着旁人求神拜佛了。
于是玄灵又说,他是个道士,但也只是个道士,就算他今日批命又如何,难道他向陛下说了方蕴兰和苏苑慧来历果真非凡,陛下偏不纳其入宫,他老道还能强逼吗?
容凛微笑,尔后又问贵妃怀嗣一
玄灵只是叹口气,道了句“该来的总会来,天时地利人和。”
容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临走时玄灵随手从桌上拿了珠串递给他,说若是陛下心烦就拨来打发时间吧。
……好小众的消遣方式。
容凛谢过了他的好意,然后接受了。
……
太阳西沉,夜幕降临,夜风很凉,苏苑慧就那么一直抱着胳膊,呆呆坐在原地。
男女主就这么……走了?
苏苑慧说不好是大脑空白还是冷静,她眼睁睁看着千牛卫想捉拿钦犯一般扣门进府、将自己裹挟带来,又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坦白过后,连惊讶都没有就将自己丢在了原地……
陈淼好歹还问了句她原先的父母家庭如何如何,又好奇她如今的家庭如何如何,最后叹了口气,说了声“好自为之”。
只是临出门时,母亲郝氏的目光,彼时慌乱之下难以细思,现在想来,却令她陡然生出了胆战心惊之感……
其实,她怕是察觉到了什么罢……明明她的目光看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私底下更不知道怀疑了多久,苏苑慧偶然发现的时候就已是吓得几夜没睡好,否则也不会表现得越来越听话、越来越贴心、越来越顺从……
原身的哥哥苏长琛虽说也疼爱妹妹,但到底无法和母亲、贴身侍女一般,与她朝夕相处。而这次千牛卫找上门,疑似大祸临头,自己的表现更是漏洞百出,郝氏还会像从前一般装作视而不见,还能继续容忍自己这个偷走她女儿人生的人吗?
看着一个个离她远去的人,苏苑慧终于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