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嫡子方羡就更不用说了,他鬼鬼祟祟的垂涎眼神姑且不提。一家子人已经是这个样子,他又能有好到哪里去?
有件事,陈淼谁也没告诉过。
那段时间里,在被告知自己将会被收为伯府义女之前,陈淼也忍不住担心过自己是不是要进了方羡的后院,成为他三妻四妾的其中一个呢。
说出来有些怕家里人笑话,陈淼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还特地在心里滤过几遍自己从了方羡又该如何行事:是先笼络住他的心,然后寻机会攀上更高的枝呢?还是先笼络住他的心,劝他奋发上进好呢?……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思及过往,陈淼被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羞耻得在床上不住打滚。
这样滚了没几圈,绸缎般的长发和厚实的锦便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凌乱露一双漂亮的眼睛出来。
最近积压了不少事,容凛回到宫中时已是夜色将深,万籁俱寂。
他原本以为这个时候陈淼已经睡着了。
夏天的时候,她怕热,总是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就将自己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露出两条光滑的小腿和一大片透着粉色的胸膛。
冬天则惧冷,喜欢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裹在小窝里,睡得一脸红扑扑。
容凛在外间换下了衣服,又凑近熏炉等全身冷意被驱散,方才轻轻走进殿内。却不期然碰见美人心不在焉,玉体横陈。
到底是被方蕴兰那番胡言乱语震慑到了,甚至说,后者那些信口开河的臆测——也可能是所谓有理有据的“推论”,亦或者大梦前知的“预兆”——容凛都照单全收,却又在瞬间下意识摒弃掉。其间其后,他不是没想过命人对方蕴兰重刑拷问,也曾数次怀疑她的话万一是真。然事已至此,他已下定决心不再让自己重回歧路。
于是容凛很是温柔道:“淼淼很烦心?”
陈淼一下惊醒过来,目光也渐渐转为清明。
她嘟嘟囔囔地说:“夫君怎么回来得这般晚?”
容凛自然答得轻描淡写:“为国事操劳嘛。偶尔觉得很累的时候,也想学着淼淼一样,躺在床上当猴子。”
陈淼的脑海一下就有了画面,又实在难以想象对方当猴子的模样,瞬间笑出了声:“那你肯定是很累了?”
她就势卷着被子往床里滚去,让出来大半空间,表现自己的大方:“呶,快来睡。”
容凛眸色微深。
他忍不住坐上前一些,然后连人卷被子一块护佑在了自己的臂膀之下。
陈淼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活泼中显出少女的娇态,满室生辉。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觉唇上有温润触感。
而后便是难得热烈的吻。而容凛的吻又向来是缱绻的、温吞的、善良的。
一时间都有点不太像他。
陈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刚才想的那摊子烂事忘了个精光。
陈淼迷迷糊糊地等待容凛结束了这意外狂躁的晚安吻,仍然恍惚觉得眼前有叫她眼前一黑的眩晕感。
她软绵绵地侧躺着朝男人看去。
容凛已脱下外衣与他并肩躺下,低沉而温柔道:“睡吧。”
陈淼用看采花贼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容凛轻轻一笑,贴近她漂亮的眼睛,说话间有热气浅浅浮动:“有些人呢,最喜欢你这样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了,淼淼难道还不够困吗?”
他故意将措辞用的暧昧,语气却分明听出调侃,眼神甚至还是带着取笑的。
无论怎么看,容凛的容色都绝对是纯正汉人血统美男子的标杆,眉飞入鬓,是很容易给人英气凌厉的感觉。但眉毛底下一双线条干净清隽的眼睛勾魂带水,恰到好处地削弱了其较强的攻击性,扑面而来的便是满面春风,看人分外温柔深情,从而拥有一张仿佛拈花带笑、永远不会浸润过火欲望的脸。
陈淼本人其实是分外喜欢的。
而且一天比一天喜欢。
于是陈淼原本有些心虚的小脸立马恼羞成怒,她手忙脚乱地提起被子,冲着容凛的那张俊脸就是一顿乱盖,呜哇呜哇瞬间就有了张牙舞爪的气势:“睡了睡了!谁说不是呢?”
然后两人脑袋对着脑袋躺在一块,渐渐没了动静。
外间的烛火也悄悄地熄灭了。
半晌,陈淼靠着容凛的怀抱,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环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陛下……夫君啊,阿凛……”
“嗯,我在。”
“你说……嗯,”陈淼有些纠结,“就是白天的时候……”
容凛心里轻轻叹气,开口便是一道温柔宽厚的声音:“嗯,淼淼很勇敢。比我想象中的勇敢多了。”他其实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故意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