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慧回忆起仅有的两次会面中那个容色倾城、被簇拥着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内心却难免生出一种“果真如此竟然如此难怪如此”的感叹:虽说“小人得志便猖狂”这话,看似与风光霁月的女主毫无关联,但想来以其古代封建下民的无知无识,也难怪格局如此局限。
此时的苏苑慧心中再次生出一种微妙难言的优越感。
……但这仍然无法解释方蕴兰的事情。
怎么,物极必反,这炮灰难不成还因为女主的白眼狼作为,生出了更多逆反?
……
苏苑慧心乱如麻。
苏长琛哪里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左右等不到妹妹的回答,只能无奈一笑:“好啦。”
他摸了摸妹妹只梳了一半的发髻,只当她还在耍小孩子脾气,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哄她:“慧娘,你看大哥这次出远门又给你带回来什么新鲜玩意儿?嗯,这个你也不喜欢啊?那这个呢?……”
半晌,苏苑慧脸色才渐渐好转了一半,苏长琛便放下手中的礼物,支使丫鬟拿去收好:“慧娘,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母亲罚你生气啊?唉,说来也是你,家里早先伺候你的几个丫鬟,才是最习惯你口味脾性的,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你乖乖喝药,有时候娘都没有她们几个有办法。谁知待你得魂……咳,病好之后,口味上稍稍变了一些,然后你就突然又说不喜欢她们了,这些呢,母亲也都由着你,便按例赐下去嫁妆,将她们配人了。之后……”
他忍不住道:“之后我见你又是作诗又是玩闹,没成想还真叫你做出一番名堂来。但你啊,还是太任性了些,母亲才换了几次丫鬟来看你,但也绝对不是想要拘禁你的意思。说到底,应该就是想要磨一磨你的性子。”
苏苑慧:“……大哥,我的脾气很不好吗?”她咬了咬后槽牙,脸颊有些鼓起,有种被说中却又不服气的感觉。
“……也不是。”苏长琛叹了一口气。
怕伤到妹妹的心,他并没有直说,而是选择举例子:“大伯家的堂妹宛华,你也是见过的。我承认,宛华的脾气确实不大好,但她年纪那样小,毕竟生得貌美,又聪慧,虽说是姨娘生的,也是被大伯家里娇养长大的。慧娘你……你现在可能不大是记得了,但过去十几年里,有几次她跟大伯母过府,才几岁大,总记得给你带些她亲手做的小礼物,你们俩还给彼此编过花环戴头上。”
“前些日,大伯举行梅花宴,事前大伯母还专门招呼了母亲,还带上你,一道去布置,掌理家事,这便是明示了提携亲近的意思。结果,宛华写的字、跳的舞,博得满堂彩,你却……你回头说起她来,怎的还能拿那种眼神看她?”
妹妹总是被变相禁足在家里,作为亲兄长,苏长琛总要忍不住揪心的。他早先已经从母亲那里得知了一些缘由,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母亲的担心或许是对的。
苏苑慧听了,反而直接把不服气摆在了明面上:“娘都告诉我了,苏宛华的亲妈,就是那个杜秋娘,可是从青楼出来的呢!”她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小妇养的就是小妇养的,更何况还是从那等……那等地方出来的,尽学些谄媚手段!大庭广众之下,还穿一身……”迎上苏长琛越来越黑的脸色,她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措辞上的不妥,迅速把一些内涵明显的字眼吞下去,“我、我的意思是说,她不过是为了出风头,就净穿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还、还卖弄文采,哗众取宠!”
“慧娘!”苏长琛忍不住脱口训斥道,“住口!”他脸上带出怒气,“这些、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苏苑慧不服气地嘟囔:“这还用人教吗?俗话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大伯母不教她学管家理事,由着让她学什么诗词歌舞,难道还存了什么好心思?不就是想着‘奇货可居’吗?”
苏长琛拂袖怒道:“无稽之谈!”
他面含怒气,一字一顿道:“慧娘,你说出这种话,那你可意识到,虽然过去十几年家里把你的病瞒得紧,但真要有心打听,知道的人也绝对不少。但当你病好以后,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这么快就能和许多女孩聊到一起?呵,咱家的地位和财力就摆在那里,要说有那个能力,叫平德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常乡君都对你刮目相看,是绝无可能!可如今,你却口口声声说诗词是小道,那过去那段时日里,你以为常乡君对你的认可和夸赞又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