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分析道,“卖了我们主仆俩的,是不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大婶,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那是胡四娘,那男人好像是姓刘来着……哦对,刘铁柱。”
听这鸨儿的语气,跟胡四娘关系十分熟稔,想来这并不是胡四娘第一次这么干了。
没想到,她那日误打误撞,竟把自己送入人牙子的手中。
“那我身上有块贴身的玉璧,是在你手中嚒?”
鸨儿差点呛到了水,抽出手绢掖了掖嘴角的水渍才道,“开什么玩笑,老娘我连你的衣服都没动过,怎会拿你什么玉佩?”
看她那模样,倒不像有假,那么玉璧便只能是被胡四娘顺手牵羊了。
既然已经有了数,那她该是为自己脱身了。
“不瞒你说,我们主仆俩是到平州城投亲的,亲戚是茶商,要别的没有,要银票却是拿得出手的,不知你买下我们花了多少银子,我们赔给你就是了,只要你放我们走,等我们找到亲戚,还必有重谢。”
鸨儿一听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好,只要你能拿出八百两来,我就放你们主仆俩离开。”那鸨儿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故意往高了说,没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了。
鸢眉转过身,掏出里衣的一千两银票双手递了上去,“你看看……这是不是该放我们走了?”
那鸨儿接过银票,眸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登时又有了新的主意。
第25章 出阁
鸨儿将银票折好塞入袖笼里, 这才懒懒道,“我呢,这会子又有了新主意。”
鸢眉脸色微变, 隐隐不安。
鸨儿道:“你别急啊,听我给你说道说道。”
“你说吧。”
她瞥了她一眼道, “看你的模样, 大概也是家道中落的小娘子, 大老远地来投亲, 亲戚们也不一定能收留你,还不如就在这安心住下,我带你吃香喝辣的,岂不更好?”
鸢眉气得倒噎一口气,“收了我的银票, 又怎能出尔反尔?”
“收了你的银票?”她凤眸转了一圈, 故作无辜道,“哪儿呢……”
鸢眉一股浊气在胸前回荡着,只能喘着粗气命自己冷静下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鸨儿挑唇一笑, “干什么?老娘我买了你, 自然是指望你给我生财呢?我这里是妓馆,可不是搞慈善的……”
鸢眉庆幸自己还藏着一千两,看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想来就算再搭上全副身家, 也未必能够扭转乾坤。
好在有了经验, 她看得也开,既然无法脱身, 便先服软再做打算也不迟。
于是她先提出个条件,“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她缓声道,“我那丫鬟年纪小身子也单薄,还请放过她吧,我这边也不能缺了人服侍,还是她用着称手,还让她侍奉我如何?”
那鸨儿不敢置信地挑起眉骨,想起那个丫头也长相平平,对她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回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我都快被感动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鸢眉这才得以与秋葵重聚。
两人决定假装服软,再趁机出逃。
然而毕竟人生地不熟,筹谋起来也格外困难,好不容易支开了“大茶壶”,刚出了院门又被抓了回来。
这下鸨儿怕她出逃,派人牢牢盯住她,连屋内的门窗都被锁死。
直到这一刻,她心中的恐惧的大山才轰然坍塌,几乎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犹疑起来,若是早知如此结果,她还会费尽心思逃出裴疏晏的手掌心吗?
走至今日,难道都是她咎由自取嚒?
秋葵觑着她的脸色道,“其实裴郎君对娘子也挺好的,奴婢瞧着他性子温和,身居高位,能做到像他如此的恐怕没有几个了……”
鸢眉对她有些歉意,声音也缓和了许多,“都是我连累了你,倘若不是我识人不清,又怎会掉进这魔窟?”
秋葵摇头,“不是的,娘子千万别这么想,奴婢自小就是在风月场所长大的,见惯了这些,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娘子不知有没有后悔过?”
“我不知道……”这些天来,她心头也有过彷徨,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倘若早知如此,她会不会再做这个选择?
她想答案定是不会,可她的骨气又不允她做他的妾,所以这个问题根本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