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瞄了她一眼道,“不是的呀,小娘子是外地人吧,我在这里都活了三十来年了,一直都是这么走的。”
秋葵也不确定,便又问了怎么走,村妇见她们问东问西,便知道她们是头回出远门,便舔了舔唇道,“两位小娘子,我看天色将晚,还是在这歇一晚再动身也不迟,刚好我们这还有两间干净的房,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来这里住下吧。”
鸢眉眼看天色已晚,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甫一入房,她便蹙紧眉心。
这间房装点十分雅致,可雅致过了头,反倒不像是农舍了。
虽然她也没有去过农舍,可她还是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
会有村妇在客房里还熏着浓香嚒?可眼下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就算感觉有异,那也只能保持警惕,等明日天一亮才走了。
第24章 惊险
裴疏晏再度回到金沙水巷, 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这三日以来,言卿舟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让人上他秋镜院的宅邸查账。
他虽是行得正, 坐得端,可也禁不住他这般夹缠, 为了配合他的调查, 便只能与他耗着, 好在那厢的账终于查清, 这才得以分·身。
他还记得那日上朝时她还没起,怎知今日回来也不见她的踪迹。
张婶实在摸不透他们俩的关系,可见他站在回廊处,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紧闭的房门,料想他回来正是为了她, 这才解释道, “娘子说是去姐妹家住几日,想来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裴疏晏立即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微鼓眉心道, “小娘子究竟是何日出的门?”
张婶道, “就是郎主上大朝会那日, 你前脚刚走, 娘子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跟丫鬟一起走了。”
他漆眸一转,问:“那她走的时候可有带什么东西?”
“没有,她俩连一个包袱皮都没有带。”
张婶话音刚落, 便感到手臂微凉, 抬眼望去,冷不防对上他凝着薄霜的眸光, 背脊都凉了一片,正要解释,却见他已拔腿往西厢走去。
裴疏晏脸上几乎看不出情绪,心头却蕴着一股无名的火,三两步便走到门边,也懒得再克制,伸臂一推就入了内。
一进门便有些压抑,房门和四周的窗都紧闭着,屋内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缺,不仅如此,比起之前那会儿还多出不少女孩子的物什来。
妆奁上放着一把梳子,书案前又摊着一本诗集,就连那换成薄柿绫面的床褥,上头还丢着一块小小的雪白布料,他踅至床前,伸手勾起那团软布,一根极细的湖水蓝带子便这么缠在他的指尖。
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后,他脸色更加寒到了极点,可心头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胸腔的气息仿佛被挤压出去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可却胸前越来越压抑,那根弦被扯得极长,仿佛随时都会崩掉。
来贤慢他一步迈入了房里,目光睃了一圈,这才愕然道,“郎主,江娘子这是跑了?”
听到他脚步声渐近,他这才醒过神来,把那团柔软的布料揉进掌心里,慢悠悠地挪开了步子。
他没有回答,可答案显而易见,来贤瞳孔一震,又试探问道,“小的这就让人去找?”
裴疏晏垂着眸子沉思,不置可否。
来贤自幼侍奉他惯了的,见他脸色便已经省的他的意思,便退了出去,唤上人去街上扫听。
直到两日后才打听到,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带着一丫鬟早在几日前便渡了船,少女身形娇小,长相颇为秀美,鼻尖还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来贤听到那人描述,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江娘子,赶紧过来给他禀明了这事。
他刚好在提笔撰稿,听到消息时,手心一顿,豆大的墨汁啪嗒一声坠下,那几乎要写满的纸便晕开了突兀的一点。
“郎主,听说江娘子是渡船前往平洲城,要不小的派些人过去平……”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他握笔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抬眸便朝他抛来一个凌厉的眼刀。
来贤被他瞪得浑身一个机灵,心里也犹豫了起来,搓着手道,“那咱们这是不找了?”
他啪的一声搁下笔,起身踱至窗前,对着窗外的竹林道,“她要走便走,是生是死,与我又有何干系?我何曾强迫过她?”
来贤这才回过味来,他家郎主向来高风亮节,江娘子这番不告而别,便是变相地扇了他的脸,以他的自尊又如何能受得住?
是以他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提起她。
“把她屋里的东西全都扔了。”裴疏晏冷声吩咐,振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