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堂她便独自在喜床上坐下,外头是高朋满座,帘子一隔,便隔去了喧嚣,眼前只剩下菱香和荣芝,她才松散了下来,扭了扭沉重的脖子道,“快来帮我把这凤冠摘下。”
开了席,言卿舟还在外头招待宾客无暇分身,只让人抬了一张炕几进来。
“殿下,驸马要奴婢将这张炕几抬进来,请问你要在哪享用?”
她指着榻上道,“就放那里吧。”
奴婢们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犹如神仙下凡,那张光彩夺目的脸上简直让人不敢直视,于是都敛着眉眼道,“殿下先用吧,奴婢就在门首,什么时候撤下你再吩咐一声就行了。”
鸢眉点头,饿了一日也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待她们一走便挪身到矮榻边上吃了起来。
炕几上的佳肴琳琅满目,用更小巧的碟子装着,看来都是厨房特地给她留下的一份,菜色大抵和席上的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吃也有讲究,浓油赤酱的不能吃,味道重的也不能吃,加上时间短促,她不过挑了些甜品和时蔬胡乱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下了。
重新漱了口又擦了牙,口脂也补了一遍,竖起耳朵一听,前头的宾客也逐渐散了了,菱香趴在门边瞧了一眼,便神色紧张地踅了回来,把却扇又再次塞回她手中,用口型对她说,“驸马爷就要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他温润的声音,“殿下,臣……进来了。”
鸢眉点了点头,菱香便走过去撩开青帘,忍着一脸的笑意道,“驸马爷快请进吧。”
他搓了搓发潮的掌心,这才入了内。
青庐虽是在园子里临时搭起来的棚子,可里面的家私却一应俱全,正中是一张架子床,上面半垂着银红的帐,一道青绿色的身影端坐在床帐前,虽看不见表情,可却仿佛使周遭都温软了起来。
他呼吸一紧,放轻了脚步挪了过去,刚要迈进一步时,却被菱香叫住了,她眸子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道,“驸马爷,要作首却扇诗来,倘若殿下不肯点头,这却扇可是不能拿下的。”
鸢眉没有开口,他只好硬着头皮想了一首,怎知那厢她还没点头,菱香却笑着捉弄道,“不成不成,我听着没有押韵,还是再做一首吧。”
这可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不过是大婚之日,适度玩闹怡情,他也顿了顿又准备开口。
“你尽听这丫头胡诌。”鸢眉不禁笑道,那扇子却了一半下来,半遮半掩地露出了弯弯的眉眼,那羞赧的喜悦从乌灿灿的瞳孔里溢了出来。
“殿下!”
鸢眉睨了她一眼,佯嗔道,“我真纵得你这丫鬟没边了,连驸马爷也敢戏弄?”
菱香知道她不过玩笑,却也垂下了头,“奴婢不敢。”
如此算是过了却扇一关,接着又各自用葫芦瓢交换着喝了合卺酒,这礼便算是成了。
卿舟给菱香和荣芝各抓了一大把喜糖道,“沾沾喜气。”
那两人接了糖,自是不敢在他们跟前点眼了,互相对视一眼便退了出去。
言卿舟直到她们的身影走出了棚内,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她勾起他的手,怯生生地看着他,“坐下来聊。”
于是他只好挨着她坐了下来。
她主动问道,“今晚喝了多少酒,会不会晕?”
“没有几杯,还清醒得很。”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子全红了。
鸢眉总觉得他有一股耿直的憨态,不禁掩唇笑了起来。
被她握着手,他渐渐也松弛下来,便主动将她柔嫩的手握进掌心里摩挲着,“那你呢,送进来的酒菜可有吃完?”
她听完又是噗嗤一声,“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吃得完?”
他也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瞳仁在烛光下仿佛化成了一滩水。
坐了一会,鸢眉觑了他一眼,小声问道,“我这礼衣太沉了,能不能先褪了?”
他这才看清她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礼衣,点了点头道,“我来帮你吧。”
说话间手已经伸了过来,慢吞吞地将外层的大袖衫剥了下来,而后见到那里面的衣服,眉心却拧了起来。
她看出他难以下手,轻声道,“我……自己来吧。”
“不行,”他郑重其事道,“我要学着如何侍奉你。”
她脸颊飞红,眼神躲闪道,“夫妻之间,也不是非要分出个你我的……”
“娘交代了,公主是为君,倘若我不能将你侍奉好了,她头一个饶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