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虽然天气不错,天空坠着星星,但天空有点灰蒙蒙,没有往常那样清澈明亮。
“能拍的清吗?”林谷禾问。
域淙将手机递过去,林谷禾拿过一看,“嚯,还真行。”
域淙“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林谷禾也不再说什么,他原本话就不多,只是跟域淙在一块儿,有了对比,显得自己话挺多。
再者,韩天说的对,他做自己就好,刻意找话题挺没劲儿,就像这样安静地看着天空,不说话也不会觉得不自在,挺好。
又躺了会儿,林谷禾起身,“我洗漱去了。”
“我对生命是敬畏的”,域淙突然说。
林谷禾转身看他,这下换他站着俯视域淙,他在回答上午的问题,域淙也看着他,好像在等林谷禾说点什么。
林谷禾又躺了回去,没有说话,侧过头看他。
域淙轻轻拍了拍草地,轻到像抚摸,很温柔的神情,“每一颗草,每一片树叶,我都敬畏。”
林谷禾觉得自己有疑问,但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点点头,怕打破此刻的宁静。
林谷禾觉得域淙是矛盾体,他看似冷酷,对周围的事情好像都无所谓,但内心很善良也很柔软,很少有人会思考小草、树叶的生命。
“你等等”,林谷禾爬起来跑回隔间。
隔间低矮,要低着头爬进去,林谷禾快速翻出上午买的用麻色的纸层层包裹住的东西。
“喏”,林谷禾再次躺了下来,笑了笑,“当时看到它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应该是你的。”
林谷禾去邮局的路上,问域淙有没有什么需要寄的东西,他说没有,林谷禾便让他随便转转,等他出了邮件没见到域淙的身影,他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售卖手工餐具的店,便在店里瞧中了这个。
按老板说的,每一件餐具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次的火候、手温、泥土、制作时的状态和心情都是不一样的,出来的成品也会不同。
域淙眼里闪过诧异,他一层一层揭开包在上面的纸层,唇角轻轻往上扬,两只手捧着,侧头对林谷禾说,“谢谢你的礼物。”
林谷禾见域淙扬着唇,心里像灌了蜜似的,乐滋滋的,他将整个身子侧着面对域淙,一只手撑着头,“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域淙脸上的表情还没有下去,对上林谷禾看过来的眼神,弯弯的,一闪一闪。
域淙侧过头看向另一边没有接话。
林谷禾不在意,想着他估计也不知道说什么,又躺回去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空并没有清晰可见的星星,“不算礼物,谁礼物会送一个碗啊?”
这个碗比一般的饭碗要大一些,是欧洲传统的巴洛克风格,并不是现在波兰普遍的现代主义和巴洛克混合风,林谷禾猜测域淙会觉得有点过分花哨,但林谷禾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符合域淙身上言行举止中透出的贵气。
由于方便上路,林谷禾将自己的行李一再精简,携带的餐具并不多,域淙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碗,吃饭时偶尔就着锅吃,偶尔用餐盘吃。
尽管林谷禾对饮食一向随意,但看着域淙不得不如此随性,他心里说不出的变扭,觉得委屈了他似的。
“没人送过碗给我。”域淙将碗拿高,在视线上方,缓慢旋转碗的边缘,底部是深蓝色,隔间的灯光远远延过来,一层黄色的薄光附在碗的侧面。
“我奶奶说他们那个年代就送碗,十个或者八个累成一摞这样送,寓意有饭吃。”
“寓意挺好。”
“是”,林谷禾在碗的边缘轻轻弹了一下,“你可以理解成,有我在,你就有饭吃。”
域淙勾着嘴角看了林谷禾一眼,又盯着碗,悠悠感慨,“没想到,还没有努力,就有饭吃了。”
林谷禾心说,‘你要不捞我起来,我现在都不用吃饭了。你那两三个月的伙食我还是能承担的。’
林谷禾看了眼手机,时间有点迟了,他得赶紧去洗漱。
他爬起来走回隔间,又返回到域淙身边,“好好磨练磨练你的洗碗技术吧,域长工。”
林谷禾走后,域淙笑了声,将碗轻放在胸口位置,手指若有似无地敲击碗侧,发出“叮叮”声。
林谷禾和域淙原计划用四天时间从凯尔采到捷克的东部边境城市俄斯特拉发,但第三天临近傍晚时分,林谷禾的山地车在波兰东部边境城市克拉科夫郊区因乱档断链无法骑行,只得返回克拉科夫市中心进行维修。
返回的途中,山地车原本的重量加上近50斤载重,林谷禾使劲儿将坐垫往上抬倾斜着推动车,用臂力和车身惯性整个将山地车推着走了好长一段,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