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个屁。
迹部景吾在床边凳子坐下,反握住那只热得过分的手掌,另一只手撸高她的袖口,看到了手臂上另一处缝合疤痕。
忍足说,雅加是摔伤,她身上像这样或者更严重的伤疤,一定还有很多很多。
她刚失联那阵子,不知道那通断在惨叫中的电话的队员们在不安中猜测,说她可能是一时起意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出国玩去了,没带手机和电脑……
为什么那不是真的呢?这个坏女人从来都不靠谱,为什么偏偏要在受伤这件事上这么认真?
忍足侑士拉起了两张病床中间的帘子,柚李摸了摸小孩翘曲的头发,心中愧疚:除了亲眼目睹她被推下去的萩原研二,小景就是她出事现场的最近“目击者”了。
这大半年来,那通电话一定是小景的心理阴影了。
“抱歉——”
“我不想听这个!”少年咬牙切齿质问,“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
“这样不好吗?”柚李挪了挪姿势靠着床头坐好,忍足侑士体贴地过来帮她把枕头垫在腰后,“小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同你父亲商量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就让它——”
“不好,本大爷开得起不散的筵席。”迹部景吾打断那些自己不爱听的鬼话,“而且父亲总有一天会退休,你早晚都要跟我这个继承人打交道。”
“小景,”柚李叹气,“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至少等到成年再接触这些,网球不好玩吗,校园恋爱不甜蜜吗?你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当大人,为什么要急于一时?”
“收起你那些歪理,”迹部景吾很清楚,跟这坏女人辩论只会被她带到沟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以后父亲知道的事情我全都要知道,二,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国治疗。”
“没有第三个选择,”他瞪了一眼还想说什么的雅加,“虽然还没有继承家业,但我毕竟是唯一的继承人,把你送到国外庄园我还是做得到。”
你说的这个“送”恐怕不太合法吧,柚李无奈,小景没有吓唬她,如果他非要把自己送出国保护起来,他真的做得到。
是自己吓坏了他。
“好好好,”柚李举手投降,“我会告诉你父亲这件事,只要他不反对。”
“如果他反对,”大少爷高傲地哼了一声,“让他亲自跟我说。”
翅膀硬了啊,也不知道迹部先生作何感想。
大约,会无奈又欣慰吧。
幸村精市里面拉上帘子时主动离开病房避嫌,把空间留给他们,他到花园里散了半小时步,又跟离开的冰帝二人组碰了个面。
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迹部景吾却没继续向前走。
要问自己为什么住院么?幸村精市心想。
“幸村,雅加——椿柚李,她应该很欣赏你吧。”幸村精市疑惑地看着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冰帝部长,“那个肤浅的女人永远只关注皮相,但是无所谓。”
幸村精市越发疑惑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无论是球技还是美貌,你都赢不了本大爷!”
冰帝二人组离开走到医院门口,幸村精市依旧驻足望着他们的背影:
好怪,再看一眼。
幸村精市的想法终于还是在几天后被证伪了:
椿小姐似乎真的是个老师。
星期三下午,冰帝网球部的三年级正选像午休时间冲向食堂的学生们一样,一齐嗷嗷叫着“椿老师”或者“雅加老师”冲进病房。
柚李早知道他们要来,提心吊胆等了半下午,此刻看到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妹妹,来!”
依旧拥有老师宠爱的向日岳人快乐扑上去,被老师一把抱住呼噜脑袋:“在这冰冷的少年郎半年变大叔脸的可怕世界里,只有你是最后的温暖了。”
还好妹妹依旧是妹妹呜呜呜!
“谁是大叔脸啊!”周日已经被臭女人吐槽过长得老的迹部景吾大怒。
……
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投喂下,柚李的脸色和身形一日日脱离饿殍状态,向正常人靠拢,而有一件事也越发拖不下去了。
“你帮我看吧,我不敢看。”柚李打开邮箱,把电脑屏幕转向萩原研二。
[……小阵平说你再不说自己在哪,不跟他们见面,他就要和我姐一起以亲友的身份向警察报案说你失踪了。]浏览完了充斥着威胁、怒斥、指控等等激烈言辞的邮件,萩原研二感觉有点气短:感叹号太多了,哪怕是默读也有点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