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少扬惊愕地看过去——他压根没想到,仙君居然不在乎。
他们几个小修士都开始如临大敌了,没想到仙君听见英婸说怀疑她是曲砚浓,竟还没生气,甚至还很有兴趣地和英婸聊起天。
“仙君性子急,只怕当时在阆风苑答应得很好,后来却反悔了。”曲砚浓说起自己来,真是一点都不带美化,“最后让我捡了个便宜,拿着邀约函来上清宗狐假虎威了。”
她说着,笑眯眯的,好像在说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趣闻。
申少扬目瞪口呆——
他见过不少当着别人的面解析自己的人,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个像仙君这样,怼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仙君是真的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啊。
“理解。”英婸一点头,“请把邀约函给我看一下。”
曲砚浓笑得很温柔。
她一摊手,“刚才心情不好,撕掉了。”
英婸:“……”
她真是头一回见拿着曲仙君的邀约函不好好珍惜,只因心情不好就能撕掉,反倒是符令用得飞快的人——该说不愧是戚枫的世交吗?
这几人到底来玄霖域干嘛来了?
“既然有人做担保,那么没有邀约函也能上鹤车,不收你们清静钞。”英婸正色说,“但是那枚已经用掉的符箓,暂时还是不能生效的。”
“为什么?”申少扬声音居然比曲砚浓还急。
为什么?
英婸露出微妙又无奈的笑容。
上清宗为訾议会做足了准备,不惜以重金网罗人才,这个借取宝物的法子,本也就是其中一环,所以在计划里,符令应当是訾议会进行到一半时才陆续发出去的。
谁能想到,会有人这么早早地用上符令?
假如现在就把宝物给出去,对方还会参加訾议会吗?
“不好意思,这是宗门规定。”英婸语气亲切,但内含的不容更改很明确,“哪怕是符令申请借取的结果已经下达,宗门决定借给你,那也要再等等。”
“至少在訾议会结束之前,是不能拿到手的。”英婸轻声说,“那块石头,我会放在鹤车的库房角落里,在訾议会结束之前,几位道友还不能接触忘川石。”
申少扬急死了——英婸到底知不知道,她如果坚持不让仙君遂意,仙君得气成什么样?
不把这件事扯清楚,他们还能走吗?
“不妨事。”曲砚浓淡淡地说,“我都理解。”
申少扬:“……”
怎么回事?谁把仙君忽然掉包了?
曲砚浓余光瞥了他一眼,意味莫名。
——不给她,这算什么事?
她有手有脚,自己走过去拿就好了。
要那么麻烦做什么?
第87章 明镜台(十四)
英婸不了解“檀潋”, 欣然于眼前几人的通情达理,伸出手,摘下腰际用红绳系起的笛管, 横在唇边,架势摆足了, 却没动。
申少扬早就注意到英婸系在腰带上的笛管了,那种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初学者随手制成的竹笛, 本不该挂在早已成名的金丹修士身上,以英婸的实力,就算是饰品, 也该佩戴一件极品法宝才对。
这样古怪的反差, 让他忍不住想起当初在阆风苑里,曲仙君教他们四个人做笛子,还骗他们说,最后一场比试中要比这个。
——结果直到他一头栽下碧峡水,生死之间突破金丹期, 拿着空匣子上岸,也没有一点用到他苦心孤诣做出的竹笛。
申少扬想到这里,眼神充满谴责,哀怨地看向曲仙君:当时他信了仙君的话,憋在阆风苑里苦苦练了一个多月的笛子呢!
曲砚浓回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她早就把当初在阆风苑里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申少扬哀怨的眼神抛给她,简直像是抛给瞎子看。
“笛子是你自己做的?”她问英婸。
英婸微一颔首, 笛子横在唇边, 迟迟没有开始吹。
连申少扬都看明白英婸的迟疑不决, 可是在场几人都和这位早已成名的半个前辈不熟,只有祝灵犀坦荡问, “英师姐,我们不是坐鹤车吗?为何要拿出笛子?”
以祝灵犀前往山海域之前乘坐鹤车的经验,每个驾驭鹤车的修士都是符箓一道的高手,以精妙的符阵驾驭鹤车。因此驾驭鹤车的修士往往都是上清宗精英弟子,让英婸来驾车,看似是浪费人才,其实恰如其分。
就算是祝灵犀自己,也不排斥结丹后驾着鹤车为宗门奔走一段时间聊以历练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