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切那双浅色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嘴里念叨得比之前更快更充满火气了。
“泥巴种居然跟克利切说话!如果克利切的女主人看见他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哦,她会说什么呢?”
赫敏还想再解释,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家养小精灵的魔法体系和巫师不同,人类有时候也很难打破小精灵的魔法。
“格兰杰?”
安德洛美达从楼上走下来。
赫敏没办法说话,只能拼命摇头,眼眶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两条没有知觉的胳膊怪异地垂在身旁。
安德洛美达走了过去,抽出魔杖。
“你对赫敏做了什么?”罗恩冲了过来,把赫敏牢牢护在身后。
安德洛美达皱眉望去,愣住了。
她的父亲站在楼梯口,看着她。
“克利切永远不会让泥巴种碰一下家族挂毯。”小精灵在一旁自顾自地念叨着,“如果挂毯被玷污了,女主人永远都不会原谅克利切。挂毯在这个家里已经有七个世纪了,克利切一定要和安德洛美达小姐一起保住它——”
“挂毯?家族挂毯?”小天狼星哑着嗓子,似乎觉得很荒谬。
他的目光淹没了她。
安德洛美达死死咬着牙,记忆里那些令人憎恨的声音不断撞击她的耳膜。
还能指望她有什么好呢?
天生的坏种。
罪人。
有罪……
“闭嘴!闭嘴——”
“你怎么还敢大声嚷嚷!”罗恩说。赫敏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可是力气太微弱了。罗恩以为她是害怕得发抖,于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永远纯粹……”小天狼星直愣愣地盯着安德洛美达,“你也……你也相信那套鬼话?
“那个挂毯,那个家谱,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记录着七百年来肮脏的、疯狂的、乱/伦的历史。
“永远纯粹,永远纯粹……”
他的脸上是很深的厌恶。
安德洛美达突然笑了,发现自己如此可悲。
“她就是个疯子!”罗恩说,“去年她把哈利的名字投进了火焰杯——”
赫敏毛茸茸的脑袋终于从罗恩怀里挣了出来,狠狠砸向他的大嘴。可是已经晚了。
“是你?”小天狼星声音艰涩。
“是我。”安德洛美达的语气很轻快,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松弛,最恶毒的话脱口而出,“他的命比詹姆·波特硬,是不是?比凤凰社里死掉的那些傻瓜都要硬——”
小天狼星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不许——侮辱——我的战友——”
“我受够了,”安德洛美达挺直了背脊,“我受够了你们。自诩正义,光明磊落……”她极度轻蔑地冷笑,“你们就是一群愚蠢的傻瓜。你们参加进步事业不过是一时的热情。你们是多得不可计数的傻瓜中最愚蠢的那一群!在愚蠢中头脑发热,在愚蠢中战斗,在愚蠢中死去——”
“我们战斗是为了保护弱者的生命!”小天狼星咆哮,“——我们死去——你不懂——有些事情值得为之去死!”
“我不想懂了,”安德洛美达平静地说,“滚出我的家。”
“你必须要懂!我是你爸爸!我给了你一切——”
“你没有!你没有——”
安德洛美达尖叫了起来。
哈利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哈利,抢走了小天狼星一半的爱。她应该得到的是全部。
完整的,满满的。
……
第二天他们才知道安德洛美达离家出走了。
第36章 罪与罚
安德洛美达从虚空中现身,沿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篱往前走。头顶上低悬的树枝时不时遮挡住月光,她的五官忽明忽暗。
树篱尽头是气派非凡的锻铁大门。锻铁正在变形,抽象的卷花图形扭曲成一张可怕的面孔。她径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黑色的锻铁不过是一团烟雾。
月色映照着马尔福庄园,白孔雀在树篱顶上仪态万方地行走,花园里的喷泉汨汨流淌。
安德洛美达踏上宽阔的石阶,门自动打开了。
门厅很大,十分奢华,一条华贵的地毯几乎覆盖了整个地面。安德洛美达快步走过时,墙上那些脸色苍白的肖像用目光跟随着她。
“你不该回来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说。
门在她身后关上了,安德洛美达毫无畏惧地往里走。
她在纳西莎的收藏室前停下,握住了青铜把手。她知道里面有什么,但这么多年她从没想过要进去看看。
强大的巫师父亲和弱小的哑炮母亲,她一直当后者不存在。
小时候她翻遍了每一本提到她父亲的书,《现代魔法史》《黑魔法的兴衰》《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
他邪恶、强大、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