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做出来的报道最重要的就是真实性,梁鸢行得端做得正,这几年工厂的核心点不是随便说说看,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质量与安全”,所以无论他们去哪个工厂都不会挑出毛病。
且崔临做了那么多报道,最最在意这些细节。
果然崔临点头答应。
梁鸢十几天时间里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带他们参观各个地方的工厂,没有丝毫不耐烦。
“我们需要时间整理了解到的讯息和拍摄的照片,最快还要半个月才能发出报道。”
这期间之前报道辉煌百货黑心棉的报纸又陆续刊登了两篇报道,字字句句都在控诉辉煌百货是不良企业,崔临这么说是担心她等不及。
车鸣、李青青和徐冰岚既然花时间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她自然要等他们唱到最精彩的时候反击才有意义。
“没关系,我等得起。”
送别了二人,梁鸢终于有时间好好收拾自己,这么多天他们基本上都在路上奔波,只换过几次衣服,大夏天味道实在难闻的可怕。
梁鸢冲了个澡,感觉洗出来两斤灰,颇有些嫌弃的把干了湿,湿了干的衣服扔进垃圾桶。
“看到楼下的车,我就知道你在家。”
梁鸢擦拭头发的动作没停:“调查的怎么样?”
陈泽屿走过来把她拉到沙发上,拿走她手中的毛巾,帮她擦拭长发:“第一次新闻报道前,三人在京城见了一面,大概是看这么久辉煌百货都没有反击,前几日聚集在江城,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的人假扮服务生,把对话听了个遍。”
“马大林和他们联系过没?”
陈泽屿点点头:“联系了,那些在工厂捣乱的人都是车鸣找的。我还在京城里见了一个人,你一定猜不到是谁。”
梁鸢捣了捣他的腰,笑了起来:“快说,别卖关子了。”
陈泽屿俯身亲了她一口:“五合工厂的前主任王浩然。”
“他现在在做什么?”
“在学校门口支了小摊子,每日卖面条。”
梁鸢忍不住咂舌:“可惜了。”
当初她想开设一条卫生巾的生产线,所以特意打听了国内的几个生产卫生巾工厂里的精英,其中听人说最多的就是王浩然。
王浩然祖辈比较有钱,国家动荡期间,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把他和几个孩子送到国外,后来战乱平息,他带着弟弟妹妹回国发展。
要见识有见识,要文化有文化,要技术有技术。
恰好五合工厂成立,便把他邀请过去,他上任期间,从国外购买新型的生产机器,经过自己改装处理后,生产出了如今的五合卫生巾。
他对产品的要求很高,导致卫生巾价格昂贵,即便如此,产品依旧热销。
五合工厂只用了七年时间就超越众多棉纺织厂,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工厂。
这时五合工厂的老板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把自己的、媳妇的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放在了工厂,亲戚们仗着有老板撑腰,好吃懒做,拿着鸡毛当令箭,整日颐高气使,导致走了不少老员工。
车鸣进工厂后则和别的亲戚不一样,他把姿态放的很低,无论是技术还是生产,不懂的问题都会问王浩然。
王浩然觉得他好学,便把所学都告知了他,哪知车鸣学成后,二话不说就去厂长那里列了王浩然的十大罪状,甚至在全体员工大会上公然污蔑王浩然贪污。
王浩然正直惯了,哪见过这种泼皮。
眼看着办公室里出现了那么多莫名的“证据”,他无话可说,当场辞职,此后再也无人见过他。
而车鸣经过这一次的斗争,直接晋升为五合工厂的主任,他嫌弃材料太贵,需要降低成本,便用黑心棉制作卫生巾,上任的几年,恶意压榨员工的薪资,让员工无薪加夜班,还时不时占小姑娘便宜,被不少人厌恶。
外面没有什么好工作,大家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忍。
也有人向厂长写过举报信,可第二天举报信就会出现在车鸣的办公桌上,举报人不仅要被羞辱一顿,还有可能找不到下一份工作,大家这才明白他们根本斗不过,只能忍气吞声。
梁鸢眼睛一转想了个主意:“王浩然那么有才,我们把他请到工厂,怎么样?”
“好是好,不过他不一定乐意。”陈泽屿顿了顿:“上次我和他聊过车鸣,他手里有证据,看样子是想亲自举报。”
如今的车鸣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若是知道王浩然手里有证据,不一定会怎么样,王浩然显然也考虑过这种后果,已然把生死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