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起笔,微微昂起下巴,故意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我可没什么担心的。”
监测员看破不说破,继续解释道:“捕手意识全沉入的情况,我见过几次。他惜命,一直留有后手,即使一时被敌人占据主动权,他也能轻易反杀。”
记录员:“怎么反杀?”
监测员:“在意识空间中,如果敌人杀了他,他会即刻脱离意识空间,同时空间会连带着敌人的意识一同摧毁。如果敌人不杀他,只要他想,他只需要拖延三分钟,也会自动脱离意识空间,同样的,空间也会连带着敌人的意识一同摧毁。”
“所以,对敌人动用心灵捕手的能力时,他根本就不会输,即使被发现了意识空间的虚假,即使将他制住,死的也不会是他。”
“这能力真是可怕。”记录员回神,瞅了监测员一眼,嘟囔道:“你倒是知道挺多的,不会也有什么特殊身份吧。”
监测员没有回答,修长手指伸出,拿过记录本,撕掉沾染污渍的那一页,将纸页和本子重新推回到记录员的眼前:“刚刚那页沾了墨迹,重写一页吧。”
研究所中,懂的闭嘴的人才能活得长。
记录员没敢再问,拿起笔正要写,却发现笔尖氤氲,刚刚那一下,竟是给摔坏了。
“喂,新来的那位,嗯,叶青是吗,帮我再拿一只笔吧。”他叫住不远处身穿白衣的少女,在对方转过来时确认了她的名字,在看到她样貌时态度明显好了不少,无奈摊手表示:“我得在这看着,不能随便离开。”
“你帮我拿笔,工作结束后我请你看我独家珍藏的电影。”
“我这里有一支,先给你用,我再去拿一支。”新人少女低声应着,将笔递了过来,转身走了出去。
她身处白色的空间,净洁仿若天堂。
一路向前。
走过蓝色横纹囚服、血迹斑驳浸染、十指剥离无皮、被锁链捆缚在导电束缚床上的干瘦女人。
走过两侧铁网封门,染着血色和腐臭的牢房,一扇扇如同死寂的坟墓。
第一扇牢房中。
少女倒折于刑椅,眼窝一片黑红血污,浑身赤.裸血红,鲜嫩的肉袒露,口器尖细的虫子爬满全身,吸食得晶莹剔透,如同一个个红色的脓包。
她的人皮,随意而羞辱地扔在她的脸上,白色干透的洇湿中,踩着凌乱的血色脚印。
纸张碎片散落在旁,属于百合花的浅弱漂亮的白被血污浸染,蹉跎成泥。
她应该有一张的清秀的脸,但如今已因为剥皮而什么都看不清,脸庞最后所朝向的方向,是束缚床所在的位置。
仿佛,两个人曾当着面被折磨,仿佛,所有未说出口的寄语都在这最后的一望中。
第二扇牢房中。
女人浑身赤.裸,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眼角崩裂,眼白全是血丝,死不瞑目的样子。
她拥有一张甜美的脸,长相与意识空间中的警察乐乐一模一样。
手指扭曲如鸡爪,掌心一截血红,隐有一点紫意,那是被她硬生生地扯出的喉咙。
这是被捕手抛弃的奴隶。
第三扇牢房中。
残臂断痕垃圾一样堆着,这是被处理后死尸们的残留。
隐约可见,一截断裂的鱼尾,一茬混着玻璃碎裂的骨骼,几根崩裂指甲的断指,扭曲变形的脚掌,浸染着黑血如腐烂海带般的头发。
第四扇牢房……
第五扇……
……
白净的空间中,少女缓缓前行。
她的身后,记录员沙沙写着字,他盯着时间,边写边确认着:“你刚刚说的,是不是意味着,最多只要等三分钟,捕手就会恢复意识回来了?”
“而石头的结局,只有成为奴隶或者意识毁灭死亡?”
“准确的说,还有一分三十秒。”监测员的声音平静无波,仿若世间最精准无情的机器。
*
“百合花好好看哦!”清秀少女在角落,暗搓搓地扣着书页。
“从今天起,我可以当你的人鱼。”没有鳞片的人鱼拉起她的手,落下一吻。
“小丫头,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花园,在那里,你是家人,大家会保护你的。”面容凶狠的大汉局促挠头。
“我叫乐乐,快乐的乐,开心的乐,幸福的乐,姐姐,带我走吧。”薄裙少女光脚站在雪中,拉着她的衣袖。
“佛说,净心守志,可会至道。你问我会不会投你留下来?相逢即是缘,你我缘分可未尽呢。”冷颜漂亮的女人双手合十,侧颜冰冷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