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重,秦叙不敢反驳,只是跪在了地上。
裴弃懒懒地抬眼,没骨头似的倒在椅子里,“舅舅,给他打理府上,您这是拿我当苦力使唤啊,不给点甜头?”
顺德帝见他答应了下来,神色缓和了不少,点点头说,“俸禄翻一倍。”
他疼裴弃不只是因为皇姐,更是他懂事,知道进退,像是给他挂个闲职,他就老老实实拿俸禄,从来不折腾人家府衙里的正经官员。
裴弃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然后指着秦叙道,“他一身刺,看着就不服管教,他拜我为师,我就答应跟着他去定国公府。”
顺德帝微微蹙眉,真是夸不得!他一句不妥尚未出口,秦叙就低头了,“师父。”
两人都震惊了。
还是顺德帝先反应过来了,“好,好好好。就是要这样听话。”
裴弃低声咕哝了一句,麻烦。
说完直接起身出了御书房,也不跟顺德帝道别,秦叙匆匆行礼之后也跟着他离去。
秦叙坐在裴弃的大马车里,抱着自己的剑,努力不让自己随着车子摇晃。
对面的裴弃就没有这么规矩了,他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靠在美人榻上,中间的小茶几上放着一铜盒的冰解暑,上面还冰镇着酒水。
秦叙打量着铜盆,上面纹饰繁复,与茶几四个角相对的地方还有一丛竹子,碧色不绝,煞是漂亮。
“真是奢靡无度。”
“奢靡怎么了,又没花你家的钱。”裴弃冷哼一声。
秦叙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说了出来,梗着脖子,“哦。”
裴弃心里其实不大痛快,他一点儿都不想管秦叙。
凭什么秦叙就碰上了好时候,有人庇护。
他裴弃却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趟浑水,他才不愿意救人于水火,他就要看着秦叙在泥泞里挣扎,最好和当初的他一模一样!
秦叙不是不愿意做他的徒弟吗?
第2章 小白脸和败家子
那他偏偏要看着秦叙走投无路,跪在他面前喊一声师父,求他相助。
裴弃阖着眼眸,没打算再说话。
秦叙不擅长聊天,只能默默看着裴弃精致的脸,暗骂了一句小白脸。
裴弃怕热,出入皆是华盖,夏日里用冰更是要冷到披狐裘,冬日的炭火要烧得穿单衣,那没有被折腾过的皮肤白得堪比北境的雪。只是那左手腕上有一道疤痕。
秦叙想,怕是逗猫惹狗时留下的。
马车突然停下来,松墨打开马车门,“主子,到了。”
裴弃朦胧地睁开眼,就见秦叙一脸愤怒地盯着他。
裴弃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小爷这么好看的啊。”
秦叙:“……”
秦叙说,“不是说了我叫了你,就不用住你家了吗?”
裴弃这才抬头看了看外面,眼珠提溜转了转,说出的话更气人,“我出尔反尔了,不行啊。”
秦叙哪里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气得脸都红了,双手握着剑,“我要告诉陛下!”
裴弃嗤笑,这话他当年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没有一次奏效过。
再看看秦叙,他那点同病相怜就消散完了,取而代之是有点嫉妒,当年他一个人摸黑往前走的时候,可没有人为他筹谋。
“好啊,你去啊。”裴弃舌尖抵着牙齿,“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给你换一个师父。”
“我不会再叫你了!”
“哦。”
秦叙好气,好想把裴弃扔到战场上,让他骂死对面的主将!
裴弃施施然地伸了个懒腰,摸过他的折扇“唰”一下打开。
千金难求的墨玉镶嵌在扇柄上,蜿蜒曲折,像是竹子,又像是迎风招展的松柏,下方的扇坠也是一块拇指大小的墨玉,秦叙估摸着也是价值不菲。
裴弃却并没有下马车,而是吩咐松墨,“把我院子里的人都带走,再开我的私库取一万两白银,我要去定国公府住。”
松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我们都去吗?”
“你也可以不去,让青砚跟着我去。”裴弃的嘴对着谁都一样,“然后你再把俸禄也给他,你去墙头喝西北风。”
松墨委屈道:“主子……”
裴弃瞥着秦叙,“你府上现在有多少人?”
“十个。”秦叙声音很闷,他不想跟裴弃说话。
裴弃险些把扇子扔出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多少?!十个?”
秦叙点头,抱着他那把破剑,手指扣着上面的纹饰。
他心里都能模仿裴弃的语气了,才十个,太寒酸了吧!
裴弃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生活,好歹是长公主的独子,没权但是钱多。
“这十个人是干嘛的?”
秦叙想了好半天,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回来之后就遣散了家丁,留下的十个人,都是忠心耿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