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只能更加用力的收拢手臂:“雅尔塔,不要想太多,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雌虫下颌崩得笔直,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隆科达的子民誓死供奉虫神,他也曾匍匐跪地,宣誓将永远忠诚。
如今看来却仿佛一个笑话。
他的神明,始终吝啬。
每一次无声期盼,大约都在被无情嘲笑。
像他这样的虫,或许根本不配被庇佑。
雅尔塔莫名发笑,勾扯着嘴角,脊背弯曲,肩膀耸动,随着情绪的波动,幅度越来越大,自嘲道:“真有意思.......”
视线有轻微的模糊,被他快速眨眼逼退。
“太好笑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在他终于找到想要拥有的雄虫后,又被剥夺独属于雌虫的权力?
一只有缺陷的雌虫,要怎么做才能独占雄虫?
雅尔塔突然变得愤怒,仇恨的情绪好像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
放在肚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收拢,尖锐的指甲狠狠划过表皮,带出几道血痕,清晰的刺痛感,让他觉得无比快意。
雅尔塔仰起头,竭力撑开眼眶,不让酸涩淌落。
嘴角上挑,仿佛噙着一抹浅笑,却无一处不透着绝望。
他想,这虫生,真的烂透了。
第92章 别怕。
治疗室门口,匆匆赶来的温尔德看着里面两只紧紧相拥的虫,悄悄掩上了门。
身后的医护虫员不解问道:“温尔德先生,不进去吗?”
温尔德垂下眼睑,看着自己锃亮的皮鞋,笑了笑,摇头:“算了,也没什么大事,别打扰他们。”
那位北地之主性格倨傲,不会希望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被别虫看见,特别是他。
医护虫面露疑惑,但也没有多问:“那我先去忙别的事情,有需要您再喊我。”
温尔德淡淡应了一声,等医护虫走后,仍旧安安静静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双手插进口袋,慢慢踱步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
太阳已经西斜,整个莫尔比斯却还是透亮的金色。
温尔德斜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大片火烧过般的星云,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脸上第一次露出茫然。
会在医院跟闫凯阁下巧遇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事,毕竟雅尔塔看起不像是会到这种地方的虫。
更巧的是莫尔比斯这么多医院,闫凯阁下偏偏选了这个位置最远的地方,正好是他爷爷匿名开办的公立医疗署。
温尔德日常除去研究院的工作,每天都会在这里坐诊几个小时。
昨天下午,前脚刚从闫凯阁下那边离开一会儿,后脚就接到医院电话说有特殊病例,让他赶紧过去一趟,等赶到医疗室才发现病人居然是雅尔塔。
雌虫不能是繁衍是大事,即使是温尔德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况且雅尔塔身份特殊,不仅是闫凯阁下的雌虫还是隆科达的首领。
在经过初步诊断后,他特地重新安排了其他详细的检查,做双重对比,结果却是一致。
雅尔塔能够怀上虫蛋的概率不足百分之1。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温尔德觉得惊讶,让他最感到意外的是闫凯阁下的反应。
当他将检验结果如实告知时,雄虫脸上没有一丝厌恶和不耐。
只是急切的询问雌虫身体状况和后续需要注意的事项,好像根本无所谓有没有虫蛋。
在这个繁衍至上的社会,雄虫之间的攀比,简单又直接。今天睡了几只雌虫,或者新添了几枚虫蛋,这是他们表现自己精神力强大最直观的一种方式。
温尔德并不认为闫凯会想找别的雌虫来繁衍后代。
这两只虫总有一种莫名的契合。
虽然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雌虫狂妄自大,雄虫低调内敛。
温尔德不由想到刚见面时的闫凯,礼貌,安静,带着淡漠疏离的笑。他往前一步,对方后退一步,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好像谁也接近不了。
可自从雅尔塔来了之后,雄虫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多起来,整只虫也渐渐变得有温度。
那只雌虫明明出身在极寒之地,却好像一把火,在无形之中将冷漠的雄虫完全点燃。
温尔德不得不承认,他更喜欢后来的闫凯阁下 。
他们之间根本谁都插不进去,起码现在是这样。
温尔德伸手撑在栏杆,望着远处的云海,深深叹出一口气。
他认输。
* *
病房里。
闫凯目光沉沉,凝在雌虫苍白的脸上,嗓子眼里好像卡了一块碎石,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到连呼吸都感觉变得不顺畅。
看惯了雅尔塔的不可一世,竟然一点都接受不了他现在的脆弱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