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一米!
他以极快的速度突破杀阵的屏障抓住那个孩子。
抓到他了!
然而还没等他欣喜,一切戛然而止,惊愕惊恐的表情停在他脸上。
阿良眼神透出茫然,就在他张口准备询问的时候,无数藤蔓瞬间从地底伸出把他包成蚕蛹的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拉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
陈易燃脑子里一片空白顺势就要向下追去,季嫣然面色苍白眼疾手快将他紧紧拉住往后撤去远离杀阵。
下一秒,从地底生出的其他藤蔓打在杀阵上方顶端的屏障上,发出震天的轰响。
它徘徊在屏障顶端的位置迟迟不离去,仿佛在可惜没把陈易燃拉下来。
“嫣然,我明明拉住他了,你看到了对吗。”陈易燃呆呆木木的说到。
“我明明拉住他了,他就在这里。”说完他看向手中拽出来的一截衣袖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我明明……拉……拉住他了……”他哑着嗓子哽咽用着哭腔说到。
再也忍不住双手捂脸蹲在飞舟的甲板上哭起来。
季嫣然神色悲戚的别过头,猛的发动飞舟向大荒山深处前进。
一路上见到的人间惨剧从未停止。
第170章 阿尔法星(二十四)
无数张陌生的脸孔扭曲的交织在一起,浮现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张张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冷汗从额角落下,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记忆仿佛被蒙上纱变得朦胧,然而眼前清晰可见的景象直直扎进心底。
脑海一阵轰鸣,密集好似雨点的密语悉悉索索在心底响起,那个声音说着令他感到窒息的话。
那个孩子他死了,你救不了他,你救不了他们……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冲天的怨气将整座山头淹没,漫山焦黑的土地上到处遍布似腾蛇般翻腾缠绕缴着无数干尸的藤蔓,就像密密麻麻团在一起的衔尾蛇,它们如饥似渴的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分食拖入地狱。
鼻腔充斥着难闻的尸臭和腥气,令人作呕。
灵魂不堪负重发出尖叫,陈易燃不明白明明已经经历那么多的他此时此刻为什么这么脆弱。
他无法释怀。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双眼无神望向一片虚无,仿佛所有的情绪被一键格式化,只有嘴唇微张呼出的热气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予安,这一切我们无能为力,不怪你……”
季嫣然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逐渐在眼中褪色分崩离析。
就如游戏卡顿那一瞬间看到的雪花般虚无,耳边充斥着电流滋啦滋啦的响声,连季嫣然后面的话都听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现实,你刚刚看到的一切早就发生过了,你不是知道吗?
心底传来声音不断告诉陈易燃一个事实,一个他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的事实。
由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这段历史他当初只是从书面上了解到它到底有多惨烈。
嘴里蔓延着无尽的苦涩,这一刻,他清楚的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被打碎了。
张开嘴努力想发出声音,可声音却制止在咽头,胸腔一下一下的起伏仿佛在诉说心中的不平静,有仿佛行进着的无声的悲鸣。
耳边是嗡嗡作响的杂音。
手指痉挛,无法控制,手中那一片衣角轻飘飘的坠落,就像任凭如何都无法握住的流沙,无法握住的水。
清溪师父,长安道君,季嫣然,徐苍……
他们之间隔着的何尝只有时空。
虫族,文明毁灭……
心脏仿佛快要炸开,破碎的理智被关键词重新拼凑,陈易燃瞳孔涣散的轻声说到,“你说,这一切真的不能改变吗……”
这句话轻的不能再轻,就像一阵烟。季嫣然不确定是不是对他说的,但他还是做出了反应。
等温热的手掌带着重量放在肩头,陈易燃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失去阀门开关一样落下,浸湿衣襟。
时刻关注陈易燃一举一动,季嫣然眼中闪过心疼,他微微颔首薄唇轻轻开合,另一只手,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喉头艰难的涌动了几下,他最终咽下嘴边即将说出口安慰的话。
此情此景,一切语言都变得苍白,更何况他的内心也不好受。
直播间一片死寂,在时空那头的旭日星集体沉默。
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沉默良久。
往日热闹非凡的旭日星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颗死星。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一双又一双悲痛的眸子看向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