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舒阳讨好笑了笑,“抱歉啊。”
简梦言摆摆手,也不在意,看着车子已经到她家楼下,便说道:“明天就不用来接我了,我有个同学聚会,到时候我自己回家就成。”
邹舒阳拉住要下车的简梦言,“见外了不是,我去接你,那不是天经地义?”
简梦言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你现在手头有案子,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嗯?”
邹舒阳不赞同地看着简梦言,好半晌,简梦言败下阵来,对着邹舒阳的脸颊轻啄了下,“好吧好吧,那就十点到城南的花苑酒楼来接我。”
邹舒阳这才满意地放简梦言离开,直到看着简梦言上了楼,站在阳台上对他挥手,才发动车子,打道回府。
简梦言目送邹舒阳离开,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子,将被压在衣柜最下面的高中毕业照拿出来,摸着上面一个个红豆大小的人头,低声叹息,“老师啊……”
——
第二日一早,邹舒阳本来是想去单位的,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了门七拐八拐地就去了程浩的死亡现场。
地面上的血迹还没被清理,有人经过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地从那里绕过去。
邹舒阳站在血迹前,透过单元门看黑洞洞的楼道,正准备走进去,却被昨天看热闹的一个大爷拦了下来。
那大爷先是盯着邹舒阳看了会儿,然后忽然一拍大腿,中气十足道:“你是昨儿来的警察?”
邹舒阳点头,“怎么了吗?”
那大爷嘬了嘬牙花子,一双浑浊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是不是有义务要给你们警方提供一点线索?”
“您知道什么吗?”
大爷先是鬼鬼祟祟地环顾一周,注意到单元门正对面超市门口的摄像头后,便拉着邹舒阳进了楼道,“来我家,我给你详细说说。”
大爷家住在二楼,一开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老人味,混杂着烟味和腐臭味。
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嗨呀,我自个儿一个人住惯了,家里有点乱,警官先生,别在意啊。”
邹舒阳自然不在意,只是险之又险地避开在地上躺得四平八稳的啤酒瓶和面包包装袋,在大爷的引导下坐在了垫有乌黑油亮的垫子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大爷,接下来你说的话,可能会被作为口供,录音您介意吗?”
大爷摆摆手,竭力做出和善模样,“不介意不介意,那我就开始说了?”
打开录音功能,邹舒阳点头,“您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呢?”
“就昨天跳楼那个小伙儿,”大爷指了指楼上,神神秘秘道:“他可不是个正经人。”
“不是正经人?”
一本正经地点头,又煞有其事地开口,“哪个正经人,开那么贵的车,会来住这种破地方?而且啊,他白天从来不出门,就晚上,天刚擦黑,他才开着车出门,一直到天亮才回来,哪个正经人晚上出去上班的?”
邹舒阳顿了顿,“天天都晚上出去?”
大爷想了想,摇头,嘴上却说:“应该是吧,反正我遛弯回来,好几次都看到了。”
邹舒阳点头,“然后呢?还有什么吗?”
大爷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了一圈,正要开口,便捂住心脏,“哎呦呦”地叫了声,“我,我心脏不太舒服,去吃片药。”
邹舒阳下意识要去帮忙,却被大爷乐呵呵地拒绝,“你坐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然后大爷便进了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过了会儿,大爷才拿着一板药片,晃晃悠悠走出来,“还有个事,就前几天,我看到有个人来找那小伙子,那人瘦瘦高高,斯斯文文的,不过看那气派就像是个有钱人,衣服看着也蛮贵,拎着一个大包。”
大爷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个满是脏污的玻璃杯,接了点水,就着药片吃了,“你猜那包里装的什么?”
“什么?”邹舒阳心神一动,不动声色问道:“该不会,里面装的是钱吧?”
大爷一拍大腿,面色潮红,“对,就是钱!那么大的包,里面装的都是钱。”
比量了一下包的大小,大爷惆怅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邹舒阳眉头皱了皱,感觉到大爷话里的违和,“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大爷捋着胸口,瘫靠在泛黄的墙面上,“想问什么,问吧。”
“你住在二楼,他住在七楼,那你是怎么看到来找他的那个人的包里是钱的?”
邹舒阳盯着大爷看着,只见他眼角不自觉抽动了下,捋着胸口的手也僵了僵,坐在那,仿佛脸上就写满了“我有问题,快来问我”这几个大字。
偏偏这个时候邹舒阳还“善解人意”地问道:“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