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他会身败名裂,一文不值,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属于他,他这些年在程氏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他还会沦为笑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甚至都无法在稷城立足。”
“齐郁,你不是爱他吗?你既然爱他,你希望他会走到那个地步吗?”
一句一句,如魔音入耳。
仿佛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一步步击垮齐郁的信念。
眼前不可遏制地浮现出那些画面。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秘密一旦被揭开,那么江心媛说的这些,都会变成现实。
一想到程稷南会面临那个处境,她感觉心像被被什么死死揪住,疼地痛彻心扉。
她知道,他把程氏看得很重,他有能力,有野心,他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抚养,为此付出了那么多,他应该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的人,命运却偏偏跟他开了个玩笑。
最适合的人,偏偏却是最没有资格的人。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这一切?因为身份的污点而遭人耻笑?
咖啡厅里明明温度调得很高,可她却偏偏感觉到很冷,整个人像沉浸在冰湖里。
额头上沁出越来特多的冷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江心媛留意到她的异样,状似关切地问了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竟朝齐郁伸过手来。
她忙避开,撑着桌沿站起来。
“给我点时间,我会考虑的。”
腹部疼地厉害,这个感觉非常不妙,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去医院,又怕自己一走了之,惹恼了江心媛,不管不顾地真把程稷南的身份揭露出去,只能先敷衍下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疼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摇摇晃晃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江心媛假意去扶她,慢条斯理地问道:“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呢?你看上去脸色似乎很不好啊。”
语气貌似在关心她,可是脸上的笑意太明显,连掩饰都放弃了,轻轻眨了眨眼,眼里全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你别碰我!”齐郁用力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往外走。
服务员刚擦干净后排的桌子,准备将用过的咖啡杯放在托盘里端走。
江心媛心思一转,悄悄伸出一只脚,对方没有防备,直接被绊了个趔趄,向前扑去。
齐郁本来就走不稳,被身后滑倒的人不小心一推,直接就撞到旁边的桌角,倒在地上。
本来就疼得难忍的小腹,这一撞,像是有什么掉下去一样,她起先还捂着肚子,疼地直哼哼,继而,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下流淌而出,然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服务员爬起来刚要去扶她,忽见从她腿间洇出的血,立时就吓傻了,瘫坐在地上。
江心媛望着这一幕,心里觉得特别畅快,勾了勾唇,假装与自己无关般,提醒对方。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小心,一尸两命。”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被她咬着牙,一点一点挤出来的。
她巴不得齐郁真的就这么死了才好。
程稷南坐在汪氏顶层的会议室里,仿佛听不见此刻发言的人在说什么,他定定地望着窗外,思绪不知道飘去了何处。
从打完那通电话之后,他再拨过去,电话就没有人接了。
他也想自我安慰,一定是自己杞人忧天,一向不信鬼神的人,竟然就因为那么一两件凑巧的事而已,就变得疑神疑鬼。
他自嘲地一笑,翻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订票信息。
其实他在电话里骗了她,惠城这边,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早早就订了今晚回稷城的票,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她可以不远千里开车来惠城,给他生日惊喜。
他也可以废寝忘食提早完成这边的工作,乘最近的一班飞机回稷城。
只为早一点见到她。
第296章 我回来了
会议室里不止他一个人开小差,有人突然念叨了一句,“看,下雪了。”
所有人闻言,纷纷扭头看向窗外,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程稷南也循声望去。
果然,窗外,白雪纷飞。
有人感叹:“这才十二月第一天,竟然下雪了,惠城已经好几年没下过雪了。”
又有人转过头来,冲着他笑呵呵地问了一句,“程总,稷城现在下雪了吗?”
程稷南闻言一笑,说不知道,但可以帮他问问。
说话的同时,齐郁的电话再一次拨了过去。
响了很久,那边终于接了。
脸上刚绽出一丝笑意,没等他问出那句“稷城下雪了吗?”
电话里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
“这里是市一院,请问您认识机主吗?她现在大出血昏迷,急需要联系家属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