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扑过去:“娘,您在说什么?”听了听,却听不清。
董七娘魔障似的忽地大笑,像鱼打挺似的弹起来。
徐容急红了眼,大呵一声:“您别吓我!”
董七娘拽着徐容的手,欣喜若狂:“阿容,你爹……你爹来接我了……阿容啊……娘的乖女儿,娘若不在了,你好好活着,好好的活!”
说到最后,董七娘那笑弯的眼里淌出泪来。
“什么我爹?”徐容想起村大夫的话,惊得跪在床边:“不,不对……娘,你是糊涂了,我去找大夫,你等我!”
村大夫明明说了还有一段时日,怎么会这么快,不该的,肯定哪里不对。
她马上就出嫁了,为何不能再等等。
孤独了十几年,就连出嫁那日都要如此凄凉吗?
徐容哭着,抽噎着,起身要走。
被董七娘一把拽住。
她像是神志不清,眼前出现幻觉,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看着徐显丢下她离开家的那一幕。
董七娘抱着徐容的手,胡言乱语的喊:“相公……别走,别丢下我……别再丢下我……”
“娘阿,您别这样,我求您了!”徐容哭着给她跪下了。
董七娘眼神涣散的看着她,嘴里说着“别丢下我”,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两眼一闭,晕厥过去。
“娘!”徐容扑上去接着她,“来人啊,王六!王六!”
徐容抱着董七娘,声嘶力竭的朝外喊。
可喊了半晌,都没得到应答。
王六本是受了朱金铜的命守在门外,可此时门外却空无一人,只留根独凳贴墙放着。
其实就在董七娘出事前不久,朱家也出了大事。
那会儿村长夫人正坐在小厅里喝着姜茶,刚浅啜一口,还没咽下,像是被呛着似的,蓦的闷咳几声。
紧接着,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伺候的丫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村长夫人像是被抽了根骨的泥人似的,两眼一翻,顺着雕花木椅就瘫软在地,把一旁服侍的丫鬟吓得尖叫起来。
朱金铜当时就在隔壁布置婚房,听到叫声,立即冲进屋去,看到眼前一幕,瞬间慌了:“我爹呢!快去叫我爹来!”
说完,他又想起找他爹有何用,他爹又不会治病!
朱金铜立即又喊:“快……快来人,去请大夫!”
说来也巧,刚好那天朱村长为了自家儿子的婚事,请了一大帮渔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来做客。
有百岁老人,也有擅于观天卜卦的能人,十几口人坐在前厅,正商量着婚事如何操办。
刚说到一半,蓦然就闯进来一家仆,说夫人突然吐血晕死过去了。
朱村长撇下众人,急急往后院赶。
厅内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的,还是跟了上去。
等众人赶到,就看到朱金铜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对着朱夫人不停的掐人中。
有见多识广者,只看了一眼村长夫人泛着乌青的脸色,立即断定:“这是中毒啊!快快抠嗓子眼,看能不能吐出来些!”
中毒?!
众人纷纷大惊。
朱村长年岁已高,听说结发之妻中毒,当场昏过去。
“爹!”朱金铜简直快疯了。
爹娘同时出事,他反而镇定下来,想到若真是中毒,村大夫怕是没办法。
于是,他立即挑起大梁,起身安排人手,扶着他爹回屋休息。
又派人去找王六:“他脚程快,你让他立即动身,去请镇上医馆最妙手的大夫来!”
家仆匆匆离去。
朱金铜又回头照顾起他娘,掐人中,催吐。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即便把胃里吐个精光,也无济于事。
朱金铜又派人把服侍他娘的丫鬟关起来,等他忙完这边,再好好审问。
好不容易把事情理顺,那些跟着朱村长来的乡里乡亲却没走。
纷纷回到前厅坐着,七嘴八舌的说起村长夫人中毒一事。
起初还有理有据的,到了后来,不知是谁话说起了玄学之事,一下就跑偏了。
“怕不是朱少爷这门亲事有问题?”说话者,是个六七十岁的百发老人。
他最爱瞎猜,说出口,旁人还没附和,自己就觉得十分有道理,“俗话说的好,这媳妇儿娶对了旺三代,娶错了,那是祸害满门阿。”
为了得到肯定,他倾了倾身,敬畏的看向厅角里的一个男人:“王师,你说说呢?”
众人全都朝着他说话的方向看去。
角落里那人,不过四十五岁左右,穿着灰袍,留着长须,名为王振天,是村子里有名的卦象术士,今日是被朱村长请来看婚期的,结果谁知遇到这档乱子。
王振天不是个话多之人,他在渔村里也有个很独特的绰号,名为“金口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