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忽地升起一股伤感的情绪,若董七娘不在了,这世间当真只剩她一人了。
到时候,她还能活得下去吗?
徐容看着院中这一地落叶,心中苦涩,竟无人能说,突然就想起离渊来,那个只相处过短短几日,却是与她最贴心的人。
她们同吃同住,夜里同睡一床,还能听离渊讲讲海里的故事,今后,是再也没那个机会了吧。
徐容叹了口气。
同一时刻,深海中,离渊也叹了口气。
几日过去,离帝比她所想的还要雷厉风行,竟真的把那豚族的皇室请到了宫中。
对于联姻一事,就像是板上钉钉,容不得她拒绝。
传唤的人就等在门外,见离渊不应声,又敲了敲门:“离渊大人,您赶紧去吧,就当小的求您了!”
离渊躺在床上,两眼一闭:“说了不见,你回去吧。”
传唤的鲛人急得想给她跪下,可惜没有腿,只有一条鱼尾,焦灼的游来游去,不停拍门,苦苦哀求:“豚族来了不少人,这可是两族的大事,您不可任性啊!”
啪的一声,一盏水晶莲花烛台砸在门上摔个粉碎。
紧接着,离渊暴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谁让她自作主张了!我说了不见!就算两族开战也与我无关,你就这么回!”
“这……这这这……”外面的鲛人结结巴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更多的东西劈里啪啦的砸了过来,砸得雕花大门狂震不停,门外的鲛人以为离渊要出来揍人了,吓得立即逃了。
若是从前的离渊,没准还真开了门,随便抓来一人,将其狠揍一顿,来泄一泄心头的怒火。
但她每有这个念头,脑海里忽地出现徐容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心头的怒火瞬间化为苦涩。
她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把旁人揍一顿又如何,徐容也回不来。
她当真要放弃吗,就如皇姐说的那般,把那几天的欢乐时光就当作一场梦,睡一觉,真的能忘吗?
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还是忘不了。
徐容在她脑海中的印象是愈发深刻。
甚至于她已经记不得,徐容对他坏的模样,对她生气的模样,只记得徐容对她的好。
她会烤鱼给他吃,就算她用坏脾气对她,徐容还是会包容他,有时候在夜里,她睡得不安慰的时候,只有徐容会把她抱着轻声宽慰。
“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啊……”离渊像缺水的鱼,在软榻上翻来覆去,“为何没人告诉我成人选择竟这般难……”
拥有了一样,必定得放弃另一样,这是长大成人的必经之路,向来被捧着宠着的离渊,何曾有过取舍的经历。
她舍不得鲨族,舍不得皇姐,但她也想要徐容。
任性的离渊突然遇到的这个坎,始终迈不过去。
就当她盼着,有谁能推她一把的时候,寝殿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了推。
因上着锁,没推开。
不一会儿,下方缝隙溜进来一个小人儿。
第37章 到时候了
小人儿不过巴掌大,小小一只,红色灼目的长裙裹身,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几条锦鲤,看着格外醒目,长顺的黑发垂在脑后,再看身形,是个女人。
女人弯着腰,肩上扛着个绿色碎花大包袱,顺着海水,朝离渊飘过去:“想好了没,我要走了。”
离渊皱着眉,十分苦恼:“别催我。”
女人把包袱往上托了托:“那你慢慢想,我不等你了。”
离渊腾的一下坐起来:“你真走?”
“不然呢?”女人奇怪的看着他,“我跟那边说好了,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离渊愁眉苦脸:“你……怎么舍得?”
女人笑道:“有舍有得,旁人眼里看重的于我来说一文不值,我要什么,历来都清清楚楚,你啊,年纪尚小,慢慢琢磨吧。”
说完,女人也不跟她多说,似乎就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呼,然后就背着那个绿碎花大包袱回到门边,又嘿咻嘿咻的从缝隙下爬出去。
不小心,卡在那了。
女人挣扎了半晌,没挣脱,还是离渊过去,帮她把门开了开,女人才顺利跑了出去。
她像是想到什么,回头问她:“对了,你没把咱俩的事告诉别人吧?”
离渊摇头。
“你皇姐呢?”
离渊还是摇头。
女人一脸欣慰:“不错,孺子可教!”
留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女人急匆匆的游走了。
离渊从门缝间,看着女人畅快游走的身影,是那般洒脱,突然心里升起一股向往。
她也好想就这样放弃一切,不管不顾的追着她想要的而去。
离渊扶着门扉,漂在那,黑色展开的大鱼尾晃来晃去,透露着犹豫不决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