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她在他对面坐下,冲他扬起一个笑脸。
梁遇臣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口水,点了下头,安静随意地坐着,没有说话。
舒云两手攥在一起,她其实有很多事情想问,但往他面前一坐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对上他目光,又朝他抿唇一笑缓解尴尬。
梁遇臣开口:“不先去拿点吃的?”他看眼腕表,“不吃一会儿收餐了。”
“噢,好。”她肚子确实饿得咕咕叫,听话地起身去拿早餐,但刚走出几步,便感知到自己脑后似乎有道灼人的视线。
她半信半疑地回头,梁遇臣依旧好整以暇,平静地喝着水。
应该是错觉。舒云不疑有他,端了碟子去拿菜。
这个点酒店供应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她就拿了面包片和煎蛋,外加一碟水果酸奶,重新坐回梁遇臣对面。
他正在接电话,估计是香港这边工作上的事。
舒云拿着勺子舀酸奶里的草莓蓝莓和碧根果,一边听一边偷看,一边还不忘啃面包。
他没去华勤,难道是在这里等了自己一早上吗?
舒云心里打着鼓,可……她面子应该没有这么大吧?
梁遇臣清沉的声线传过来:“我十点半来一趟,让他们在会议室等我。”
他正说着,视线从窗外转回,瞧见她竖着耳朵偷听的模样。
两人视线一碰,舒云微窘,埋头继续吃东西。
“你们再核实一遍,一会儿给我答复。”他说着,从手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舒云微愣,不懂为什么突然给纸,但还是接过。
过了两秒,她拿起一旁的手机,调出前置摄像头瞅了瞅,嘴唇边沾了不少细碎的面包屑,跟个花猫似的。
她脸热了热,赶紧擦干净,在他放下手机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空气又安静下来,舒云搅着碗里的酸奶,有些如坐针毡。
她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浅浅试探:“梁总,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梁遇臣抬眸:“不然?”
舒云卡壳一瞬,她完全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如果只是单纯喝醉睡着了都好说,可万一自己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她垂下脑袋莫名不敢对视他:“那个,梁总,我昨天不该喝那么多的,我也没想到会喝断片……”
她停顿着问:“我应该,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吧?”声音轻缓得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梁遇臣喝了口水,反问:“什么叫很过分的事?”
这话把舒云绕进去了,她本来是想通过他的回答来排除这个可能性,不想又被他问回来。
“呃,比如,骂领导、打领导……或者,吐领导身上?”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抬头去观察男人的面色。
梁遇臣手里捏着玻璃杯,他一言不发,只是拿清黑的眸子看着她,那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看得她心里发毛。
几秒后,他放下杯子看向窗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舒云欲哭无泪,她不会真的喝醉了在骂他吧?
她脸有些红,赶紧坐直,眼睛追着他:“如果我说了任何不好的话或者做了任何不好的事,我给你道歉……”
窗外浅滩上的浪花一阵一阵,离得很远,听不见声音,只看见海水碎钻一般反射着阳光。
梁遇臣盯着瞧了会儿,转回视线,对上她战战兢兢的目光。
她眼睛也像碎钻,抿着嘴唇,一眨不眨看着自己,仿佛一个等待审判的信徒。
他看着她,却想起她昨晚,放纵地、娇蛮地,搂着自己来回蹭的样子。那种心都要化了的感觉。
良久,他平淡开口:“你还没那么大胆子。”他学着她的话,缓缓说,“你也没有打领导、骂领导,和吐领导身上。”
“那就好那就好。”舒云看着他,彻底松了口气,“平平安安就好。”
梁遇臣目光锁着她,忽而凉笑一声,意味不明。
舒云安定下去的心又发毛起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又不太敢问。
十点,她吃完早餐上楼拿了电脑和背包,两人一块去华勤。
一路无话,梁遇臣坐在车里,手指抵着下颌,留给她一个喜怒难辨的侧影。
舒云两手抠着指甲,心里惴惴。
等电梯的时候,不少员工认给他打招呼。
而他手插在兜里,面色寡淡。
舒云呼吸收紧,也感知他气压有些低了。
电梯门开,梁遇臣提步进去。
她赶紧后脚跟上,努力降低存在感地站去另一边,生怕哪里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