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臣抬抬下巴:“没事。先上去吧。”
说着,他目光转回,落去窗边。
舒云站在他指定的地方,估计是觉得这边热,她外面的大衣已经脱掉搭在手里,里面是常见的白衬衫配开叉黑牛仔裙,显得人四肢纤长,俏皮灵动。
她好奇地观察周围,时不时拿手机拍照,蓦地对上他的目光,眼睛微亮,还挥了下手,仿佛在告诉他,自己真的一动没动。
林森见状,也不废话了:“你们先去吧,我去拿个邮件,后头就来。”
“行。”
说完,梁遇臣走去舒云那边,她还在那认真捣鼓手机相机,他问:“在拍街景?”
“嗯,这里的撞色还是挺好看的。”舒云说,“加点滤镜更好看,随便几张都能发个朋友圈。”
“走吧,上去了。”他牵牵嘴角。
“好。”她忙收了手机,跟他一块去坐电梯。
电梯厢的镜子里映出两人的身影,舒云心里冒出一个问题,频频看向他的侧脸,一股欲言又止的好奇。
梁遇臣:“有问题就问。”
她眼睛果然一亮,开始打探:“梁总,你也有英文名吗?”
“有。”他说。
舒云眨眨眼:“那你的英文名是什么呀?”
“Land。”
她点点头,又追问:“陆地的意思吗?”
他“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电梯快到楼层的时候,梁遇臣才转头看向她,眸色很清,“但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动词翻译——”
“降临。”
-
一下午,舒云终于明白梁遇臣那句“不是来旅游的”,这句分量有多重。
而他忙碌的行程安排,这回也算亲身见识了。
从三点到晚上七点,连线会议一场接着一场没有停过。
除了中途去茶水间和卫生间。
几乎咨询部门重要的业务线圆桌会,梁遇臣都领着她听了一遍。并且要写全英文会议记录。
黑压压一屋子的人,除了内地和香港本地人,还有一些新加坡和欧洲人。
会议室里普通话、粤语、英文频繁切换,舒云和几个秘书一块儿坐在靠墙的地方,支着电脑艰难敲键盘。
她额角不停冒汗,语言压力从没像现在这么大过。即便集中注意力,也不可能听得懂这么多专业术语。
最后,她竟也生出几分躺平的心思,机械地拍着英文PPT照片,想等散会后再去听录音。
旁边的秘书似乎看出来了,用港普悄声问她:“你是intern?”
舒云脑袋一片浆糊,只觉得这个英文单词耳熟极了,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实习生的意思。”
舒云这才反应过来:“嗯……”
秘书上下打量她一眼,很是疑惑:“intern现在也能参会了?你跟的是哪个partner?”
舒云挤出一个笑算作回应,目光看回自己的屏幕,没有接话。
梁遇臣就坐在她不远处,长会议桌的主位,坐姿很正,神色研判而冷静。
他西装外套敞开,露出里面同色系的马甲,放在会议桌上的手微微攥着,衬衫袖口扯出一截,皓白如雪。
每个人发言的时候,他都会投去聆听的目光,也不打断,等对方说完他才表达观点。
他的英语流利清晰,比玉石声更低更沉,偶尔加上一两句中文帮助理解。
配合窗外明亮的天光海岸,便觉得他每一缕发丝都在发光。
舒云痴痴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的浪涌起起伏伏,终究不甘心这样止步不前。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压下那一点无用的小自卑,重新集中精力,投入工作里。
七点,终于结束。
梁遇臣还得额外开个短会。
舒云瞧着和自己坐一排的秘书们都陆续出去了,她犹豫一瞬,又去看前面的梁遇臣。
留下来的合伙人们挪动座位坐去他旁边,每人脸上都稍显严肃。
梁遇臣正欲开口,目光却扫过边上的舒云,她一双眼睛懵懵看着他,一副不知何去何从的模样,着实有些可怜。
他冲合伙人们点一下头:“稍等。”
随后往她的方向过来,舒云忙不迭站起身。
梁遇臣低声道:“在外面等我。不要跑远,我开完短会一起吃饭。”
他说话的时候将就着她的身高低了低头,清沉的气息潮水一样漫过来。
舒云睫毛微颤,点头:“……噢,好。”
她拿上包和电脑走出会议室,梁遇臣送她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