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心头微热,刚刚在医院只冰敷了一会,医生叮嘱过一小时后上药的。
她当时跟着听了一耳朵,没怎么注意,不想他记得那么清楚。
她挪动着把左边的小腿递给他。
裤管卷起来,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发肿的脚踝,她脚背很瘦,上面有淡淡的青色血管。
梁遇臣把她脚放自己大腿上,手里推开一抹跌打油,手掌覆上她肿起的地方。
“还疼吗?”他问。
“有一点点,但可以忍。”舒云说完,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不使劲按的话就更好了。”
“……”梁遇臣训诫地看上她一眼,“不使点儿劲推没效果。”
他这样说,力道却是轻了几分。
灯下,他穿着纯黑色的羊绒毛衣,肩背宽阔挺拔,此刻却微躬着,睫毛半垂,目光落在他脚踝上。
空气分外安静。
舒云脚趾蜷起,有点想缩回来。
梁遇臣却牢牢攥着,佯装不察地揉她脚踝。
某一刻,他动作停住,轻缓开口:“满满,上次我说我没有插手你的工作,这是真话,不是搪塞你的。”
舒云一愣,抬眸看他;而他继续维持着上药的姿势:“你接手的每一个项目在人力那边都有公平公正的评分支持,不是我想给你开后门就开得了的。”
她眨眼:“真的?”
“真的。”
梁遇臣点头,他擦完药了,给她把裤管刷下来。
舒云想把腿拿走,他没让,手箍住她腰,把人抱到腿上:“至于举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满满,以后路往上走,要面对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只会多不会少;你工作很上心,这很好,但也需要一点被讨厌的勇气。当你飞得够高,那些声音也就听不见了。”
他声音贴着她耳郭,热热的,舒云下巴搁在他肩上,“我知道。其实那天和你吵完后,我也不在意了。谁爱举报谁举报吧,反正没证据,不妨碍我拿工资就行。”
梁遇臣手掌揉揉她后脑勺。
她脸埋了埋,嗡嗡地:“只是,我在很意你的想法。可能是巧合,每次我们过完夜,我就能接到好项目,很难让我不想歪,”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怕你把我当成……”
梁遇臣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却以另一句话揭了过去:“我给你当跳板还不好?”
舒云踢腾:“华勤已经是行业里最高最大最豪华的那个跳板了。不用你来当。”
他无声一笑。
“还有,你那天说,我既然真在意别人的眼光,当初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舒云摇摇头,他这话太伤了,搞得像什么都是她的错一样,“我当初哪想得到那么多,喜欢就喜欢上了,就单纯想每天都能看见你跟着你……”
她这话挺像二次表白的。梁遇臣牵牵嘴角。
“我知道,这话我说重了。”他低声承认,那天她在电话里给他撒谎,又看见她出现在酒局上,他快气疯了。
后面一连一个月,每天想起来就生气,可越生气就越挂念,越挂念就越担心。
梁遇臣稍稍分开她,语气认真下来,黑色的瞳仁盯着她,“丁总的那个项目我已经解约掉了。但这样的应酬,有一没二,没得商量。”
他正色,“满满,以后级别升高,饭局也不会少,客情关系的维护都是次要,一定要注意甄别,保护好自己。”
舒云心里软软的,被他这些话填满,“我知道了……”
她胳膊搂着他脖颈,就这么抱着他,偶尔扭动一下。
梁遇臣吻吻她眉角,看出她还憋着话:“还有话要说?今天可以一并说了。”
舒云瞬间抬头,眼睛亮亮的:“真能说?”
“嗯。”
“我想说你小气鬼!”她腾一下坐直,瞪着他,“你居然敢说,谁看见我开了谁。有你这样当老板的吗?”
这一句她想吐槽半年了,但又不敢当他面讲。
梁遇臣没料到是这个,他张了张嘴,却云淡风轻,依旧不以为意:“妨碍我的人,我干掉不是很正常吗?”
“……”
“我明白你的意思。”梁遇臣眼底闪过笑意,他翻过身压住她,吻她嘴角,“你不爱听,这话我以后不说了。”
从举报帖后,两人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吵架冷战,两个月没好好说过话,也没亲密过了。
梁遇臣重新低头吻她,舒云两只胳膊仍环着他脖颈。
她手上还缠着纱布,脚也肿着,他怕又把她给弄伤了,接吻的力道并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