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赌。
可她没有办法。
她再聪明,也终究难逃性格限制。
小时候,她便是个聪慧又温柔的小家碧玉,后面之所以长心眼,那也是因为身在污泥,吃的亏多了,便自然而然触发了保护机制。
她不似宋婉清般,从信息爆炸的21世纪穿越而来,心中对这个世界的父母,只有警惕,没有亲情。
也不似宋小妹般,自小看惯两个姐姐的悲催,所以天生反骨,野性叛逆。
所以,受时代局限,受思维局限,陈白雪苦思冥想那么久,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助小妹脱离苦海。
而如今,她只是心情烦躁的寻个人吐苦水,疏解一下心中多年憋屈,却不想——
听着耳边轻描淡写的保证,陈白雪缓缓扭头,双眸震惊。
“你说……什么?”
宋婉清拍拍胸脯,一点都不藏私;
“我说我能帮忙啊!这事我有经验,咦……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和我妹子就是这样出来的,这种事儿,你的思维就不能困在一亩三分地,你得朝外扩,往外想——”
陈白雪看着她,语气干巴;
“比如?”
“比如——”宋婉清招招手,让她将头往这里凑的近些。
“你翻翻咱们国家律法,就专找那些保护咱们女子的条例,多看看,研究研究,然后再结合自身情况想法子,我告诉你,咱们女子奔出路,那就不能局限家庭,毕竟咱们这种底层家庭,都是男子当权,孝比天大!他们不会允许咱们挑战权威,所以咱们一定要往远了看……”
宋婉清也没有蠢到直接帮人钻法律漏洞,而是脑筋急转,语音缓缓,一点一点的帮她打开思维,将她的心思引导到这上面。
而此时此刻,陈白雪的表情呢?
她也确实如宋婉清所料的般,先是表情一片空白的茫然无措,再是打开了思路后的眼放精光,然后整个面容便呈现出了一种复杂情态。
既懊恼于以前的思维局限性,又惊喜于今日的茅塞顿开,然后一拍大腿;
“厉害啊!当真厉害啊!”
她在自个儿位上也坐不住了,整个人跟陀螺似的在屋里团团转,甚至还激动的将宋婉清肩膀拍的梆梆响;
“我以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呢?我怎么就没想过——姐,你以后就是我姐,就是我亲姐!真的!就是我陈白雪的亲姐!”
宋婉清抽抽嘴角,艰难将对方因激动而力气过大的手掌甩下去,然后挺起胸膛,满脸骄傲;
“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
“对这种情况我可是手到擒来,咱们女人立世,想活得好,那就是得叛逆,得跳出局限,得反其道而行……”
洋洋洒洒一大堆,胸脯拍的邦邦响,那可真是过足了教育人的瘾。
至于被教育者陈白雪,那自是满脸激动,感激涕零,然后在平复心情半小时后,愣是要将好好窝在家里避寒的几人拉出门,说是为了感激宋婉清的点醒,非得请她们一家吃锅子不可。
讲真,宋婉清一点没虚伪,她格外真诚的拒绝好几次,但奈何陈白雪的感激实在真切——那手劲儿,真真大的吓人。
于是推推搡搡间,宋婉清一家被迫从温暖的小窝里走出家门,然后顶着寒风拐了几条巷……
大冬天的去饭馆吃锅子,你以为想吃就能吃上吗?
no !no !no!
还得排队呢!
宋婉清一脸苦逼的加入长长队形,心里不无吐嘈。
虽说,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在外面吃过锅子,是挺好奇外面锅子的味道,可是——
好奇归好奇,她是真没想过这么费劲的排队来吃啊!
这么冷的天,这么长的队,还有耳边絮絮叨叨的碎语。
“……再忍忍!再忍忍!看,咱们前面就剩五桌了,他家人流这么多,味道肯定倍儿棒,绝对不枉咱们排这么久的队,再忍忍……”
将裹成个球的小禾儿往上颠了颠,陈白雪眉眼弯弯,语音兴奋;“哎,前面又走一桌,快,咱们往前挪挪……”
宋婉清一脸麻木的跟着挪步,目光游离,生无可恋。
看路边的枯树,看干裂的大地,看来往的行人,看对视的青年……
呃???
对视的青年?王括顺?
那他旁边目光炯炯的老太太是谁?
他老娘?
宋婉清眸色一动,软塌塌没什么形象的姿态立时正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