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王大嫂一向脾气暴,此时哪受得了这份阴阳怪气,当即将话掀开了讲。
“我们这种大姑娘正经婚嫁,自然不必这样,可小叔你们不是不同吗,听咱姑说,那寡妇有钱的很,日常手指缝里漏点都够咱们……”
“那是人家的东西,人家凭什么漏!”
他开口,清亮的眼眸直直回视,寸土不让。
王大嫂;“……”
王二嫂;“……”
两人脸色都涨成猪肝色,且面面相觑,半晌都气的说不出话来。
凭什么漏?
凭什么漏?
当然是凭那小寡妇的身份啊!
那小寡妇可不是什么清清白白大姑娘,是嫁过人有过娃的,这种条件想找她们家头婚小伙,那可不就得金钱开路吗?
不然谁稀得找寡妇啊?
这你知我知大家知的潜规则,怎么还真就这样直板板发问了?
真是个蠢东西!
两个嫂子咬牙切齿,却也真的不好大喇喇说出来,于是眼神对视,直接扬声;
“娘,快出来看看,小叔子回来了……”
任务交接完成,两妇人扭身回屋,看上去不管不顾,但其实背地里,个个撅屁股趴在窗口前,就擎等着看好戏。
果不其然,王母自屋里走出了解完情况后,那强势的眉头一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瞧瞧你这点出息,人还没娶进来呢就开始向着人了,老娘生你养你那么辛苦,咋就没瞧你这么护着我?还人家凭什么给你带!你说凭什么?当然是凭她是个寡妇,凭咱清清白白小伙子,就这层身份,她就得巴着咱,不然谁瞧得上她一个寡妇,她以为自个儿还是二八年华的大姑娘,小伙子都得撵她屁股后跑啊,我告诉你,别扯淡,当初你姑来说这个,那重点都知道放在人家有钱上面,否则一提寡妇,谁不嫌晦气——”
两个嫂子在他面前提这茬,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怼回去,可如今轮到母亲……
他抿抿唇,却只能沉默低头,眼帘垂下,又是一副惯常的老实木讷样。
毕竟,对方是他母亲,毕竟——是母亲啊!
所以他安静老实的听了好长时间教诲,然后才在俩嫂子看好戏的目光中,放下菜篮,沉默回屋,将自己重重摔在狭窄的小床上,清秀的脸庞上满覆沉郁。
至于为何如此情绪……
不是什么狗屁的情感维护,也不是他身为男子的人品高尚,而是,他太明白家人的意思了。
不就是想让自己舍脸,然后为他们谋好处吗。
王括顺心里门清,才不干这种蠢事。
自己要真用这种事谋好处了,那真就是牺牲他一人,造福全大家了。
目地袒露的这么明显,不说这段感情刚冒头,那就算已经十拿九稳了,他这种行为也极掉价,更别说对方后面还有那样一个男人……
鱼还没钓上呢,就已经开始扯饵了,当真是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
他长叹一气,然后心情惆怅的想翻个身,不想床铺太窄,一翻身,差点掉下床榻。
心有余悸的从床上坐起,他举目四望,看着这间只有一个小窄床的杂物间,他轻轻闭了闭眼,复睁开,沉郁的情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斗志。
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能被家里拖后腿,他得紧紧抓住,他一定得紧紧抓住。
……
日升日落,黑夜白天,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丰城的天气也突然恶劣起来,狂风肆虐,雨雪交加。
宋婉清挺喜欢雪,但她只喜欢静态的雪,而像如今这种,吹在脸上像刀刮的……
实在无福消受。
于是她关了铺门,又在学堂给小禾儿请了假……其实她也想将宋小妹接回来的,但无奈她们的规矩严,见着天气恶劣,不仅不多放假,还直接取消了这周的一日休息,宋婉清无奈,却也只得在街边买些热腾腾的炒粟子和香喷喷的烤红薯送过去,然后顶着风雪走回家,母女俩围着炭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吃着刚刚买的另一份小食,再听着外面的狂风呜呜……
怎么说呢,当自己处于需要好天气来做生意的店主时,或是想接回自家小妹的大姐时,她是恼恨如今的恶劣天气的。
可当她彻底摆烂,无事一身轻的窝在屋里,搂着小崽,烤着炭火,吃着美食……她就发现了,外面狂风呜呜的声音真美妙,真的将她此时行为衬托到了一个幸福极致。
太幸福了,在这般恶劣的天气里,她还能拥有如此一方净土,真的再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