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一声“嗯”后,张沛宜倒是已经跟上他的步伐。
娄嘉怡却又扭头朝游礼和霍蓁蓁的方向看了两眼,两人谈笑着往前,迈着相同的步伐融进暗夜。
她倒吸一口气,出力拽了拽肩上背包的包带。
那里挂着一个棕色的小熊玩偶,是某次音乐节候场时,游礼随手从娃娃机里抓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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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的车速不快,但十二月的风从身畔掠过终究还是冷冽的。
下了摩托车,霍蓁蓁下意识朝手心里哈了两口热气,双掌相互搓几下。
游礼摆好头盔站直,见她这样,眉心瞬时拧了拧,低声道:“抱歉,刚刚应该打车。”
“没事的,”她笑笑,双手揣进衣兜,“我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去,如果刚刚不想上你的摩托车,我早就直接说了。”
眨眼和她对视半秒,游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两人拐进巷子,已经往前好一段距离,中间仍只有滑过的风,没人开口说话。
霍蓁蓁余光朝身侧一瞥,游礼仍还面目凝重地垂着眼。
她鼓了鼓双腮,脚步慢下来,微微朝他的方向侧身,“游礼。”
游礼掀起眼帘,鼻间晕出一声:“嗯。”
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参赛压力挺大的?”
“嗯?”他眉头稍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
怔了两秒,他连忙藏起眸中因为刚刚那个挂件的事情还没缓过来的不安,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柔缓的笑,“还好,压力不是没有,但老话不都说—— ”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是你从悬崖边解救回来的,哪还有什么输不起的,你说是吧?”
又朝他盯了两眼,确认此刻的表情确实没有不对劲,这才点头接上话:“嗯,放手一搏就好了,只要尽了全力,结果怎么样就都不会后悔了。”
游礼笑意明朗了些,反问她:“你艺术大赛第二轮的作品准备得还顺利吗?”
一听这个,霍蓁蓁瞬间面露难色。
她耸着肩长叹了口气,“不是很顺利,我所在那一组的主题是‘童年与童真’,我想来想去,我的童年除了去游乐场、穿公主裙、上舞蹈班这之类的事情好像就没有更多了,再远点顶多就是去乡下爷爷奶奶的老屋,看着邻居家的哥哥弟弟在小河边捉鱼,。
为了找灵感,我这两天没少看纪录片,但作用并不是很大。”
抿着唇慢悠悠“嗯……”一声后,游礼张口:“画画的事情我不懂,不过你如果是想知道更多不同人的童年生活,那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下素材。”
“可以吗?”她仰头,双眼张得圆溜溜。
“可以,你愿意听的话,”游礼答得果断,“那我得想想该从哪里说起。”
霍蓁蓁没催促,只是静静望着他。
三五秒后,游礼继续说话:“上次和你提过,我爸爸在我还没有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之后没多久,我妈妈也离开了鹿溪,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爸爸唯一给我们留下的,就是那间二十多平的小屋子,一半隔做水果店,另一半是我们住的地方,我从小到大吃住和学习都在那间屋子里。
我五岁的时候,奶奶的眼睛看不见了,光靠爷爷一个人,既要照顾我们两个,又要顾着小店,完全忙不过来。但还好,周围的邻居叔叔阿姨都特别好,经常会给我们家送吃的,会把长高的哥哥们穿不下的衣服送给我。”
“这么说起来,我也算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
“你上次不是问,我手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他说。
霍蓁蓁抿着唇“嗯”了声。
他抬起手背扫一眼,平淡的三个字:“是冻疮。”
她随之低头去看他的手背。
冻疮本身不是多严重的东西,可他手上的疤痕之深,大约是长出来后结痂,结痂又生长,长年累月才会有的结果。
而他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对于霍蓁蓁来说,更是只有在电视剧和小说里才会见到的。
她眉心一拧,眼眶也跟着泛酸,闪烁的双眸落到游礼眸间,却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游礼偏头对上她的视线,也跟着皱了下眉,下一秒却轻声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不喜欢和人说这些嘛,我可不是为了讨安慰。”
越是有这样的经历,才越是不会喜欢被人因为这些而同情自己。
这是人之常情。
霍蓁蓁连忙眨眨眼,藏起眼中的泪,嘟囔了句:“我不是想安慰你……”
他咧咧嘴,语调并不像想象中沉重:“我知道,这样的成长环境在别人眼里很差劲,但对于我来说,爷爷奶奶给了我他们全部的爱和支持,邻居叔叔阿姨也教会了我善良和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