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礼点点头,将那个杯子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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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高中时候,学校有段时间查校服查得特别严,每天上学都会派两名学生代表和教导主任一起在校门口检查。
遇上不穿校服,或者穿得不整齐的,就会被记下班级和名字,再通知家长到学校。
偏偏就是那几天,蓁蓁买到一条喜欢的连衣裙。
她把裙子藏在书包里,进校门后就去卫生间换上,又用校服外套遮住。
开始的两天并没被老师发现,后来在卫生间正好遇上年级主任。
她在年级大榜上常年姓名高挂,年级主任一开始并没想多么严肃地处理,只是好言相劝,觉得她应该会听。
但不成想,她只是当时点头敷衍,没过几天照样如此。
一班班主任发现后,叫了她妈妈到学校,还把她叫到办公室写检查。
她倒好,丝毫没觉得有悔意不说,还故意磨磨蹭蹭一直没写好检查,在办公室逃过了一上午的课。
而这一上午,也成了游礼高中生涯中去老师办公室次数最多的一上午。
一下是借口去问数学题,一下又是去请教文言文阅读。
蓁蓁一直就在窗户边那张办公桌旁,一下捏着笔挠挠头,一下盯着窗外的大树发呆,最后无聊,干脆扯了张白纸闷声开始画画。
类似的事情还不少。
她会在口袋藏零食,上课时候偷偷吃;会在课本里藏漫画书,上课时候闷头看;会在喜欢的漫画家开签售会时,逃课跑出去……
她从不是别人口中标签化的“乖孩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会捣乱、会犯错的她,才更让他抓住的一抹虚浮微光,在他的灰白世界里有了真实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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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端起那杯梅子酒,游礼给自己也倒了杯,端着往她面前递。
两只玻璃杯碰在一起,清脆一声响。
他勾着唇笑,说道:“祝贺小霍画家第一次画专辑封面就取得圆满成功!”
霍蓁蓁也笑笑,“谢谢。”
两人都仰头将酒杯往唇边送。
她抿一口,视线不自觉朝他脸上落。
那头空白格的几人正举着酒杯庆祝巡演第一场顺利完成,他静静看着,热闹的场面映到眼底却铺成一片落寞。
霍蓁蓁鼻间呼吸一沉,脸上还是保持着笑意,问道:“你们最……”
“最后”两个字到嘴边,她又改口:“你们下一场演出什么时候?”
游礼应:“下周五。”
他哼笑了声,“最后一场演出了,本来想邀请你看的,但在嘉阳,太远了不方便。”
“嘉阳……”霍蓁蓁低声重复一遍。
她端着酒杯又和他碰了碰,“那预祝你们演出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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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阳是个新发展起来的县级市,大片城区和商业区在扩建。
临时约会今天演出的地方,就是一个新开业的商场。
场地在商场一层正中的空地,只搭了块背景板和简单一层红毯。
而这次所谓的演出,其实也不过只是为了让新商场热闹起来,吸引客流的手段,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表演舞台。和他们同为表演嘉宾的,有当地的舞蹈团、儿童合唱团,表演中间还穿插有奖问答环节,完完全全是个大杂烩。
先开场的是儿童合唱团,其余人没有候场的地方,只能在商场侧门外的台阶上坐着等。
付行简垂着头坐在角落,手指扯住面前装架子鼓那个黑色背包的拉链来回划拉。
“呲啦呲啦”的动静扰得人心烦,于格白他一眼,“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他把手挪开,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自嘲道:“我是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居然真的就走到解散这一步了,而且还是……”
他回头看一眼那个简陋至极的“舞台”,“还是在这么个地方完成最后一场演出。”
岳安拍了下他的肩膀,试图安抚:“比这破的、比这小的台也不是没上过,冷静点。”
付行简倒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坐在后排的游礼沉沉开口:“舞台大小、华丽与否又有什么重要,没人是真的来看演出、来看我们的,这才是最令人……”
他没继续往下说,扯着唇笑了下。
所有人陷入沉默,只剩吵闹的歌唱声、欢呼声久久环绕不散。
下午三点多,第二轮抽奖环节过去。
此时的台前已经汇集不少人,有逛街路过的,也有等待下一轮抽奖的。
四人将自己的乐器在台上摆好,确认音响话筒都连接无误,准备开始表演。
岳安转过身,将右手掌往前伸,“别丧着脸了,这可是我们四个最后一次这么整整齐齐站在人前演出。”
于格咬咬下唇,手掌往岳安手上搭,“嗯,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还是应该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