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手中的竹笔鼻尖顿住。
她抬头朝李山看过来。
李山一脸坦荡。
陈熙静默片刻,哦了一声:“你回去了,同他说一声,谢谢他的好意,我知道了。”
李山点点头,扛起箩筐,和往常一样,走了。
李山没有任何异常,反倒是陈熙愣了愣。
直到李山人都走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认真算起来,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过陆时砚了。
他病好了?
是的,李山带来的消息里,他几日前病就好了。
现在都开始反过来关心起她了。
是客套,还是真的关心?
陈熙突然就恍了下神。
半晌她摇了摇头,把念头驱散,继续记账。
等记完了账,她又失了会儿神。
看到忙碌的明月,她突然想起什么:“明月……”
明月忙过来:“东家什么事啊?”
陈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一句:“算了,没什么,你去忙吧。”
明月一脸茫然,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哦,那东家有事就喊我。”
说着转身要继续去忙活……
“哎!”
明月立马转身,瞪着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瞧着她。
陈熙顿了顿,道:“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多留心下。”
明月马上点头:“好。”
至于东家有什么事,出去要做什么,她问都不问。
陈熙装了些钱,便急匆匆从柜台出来,朝外走了。
明月看到了,但也没多想,东家每日里忙得很,铺子生意又这么好,东家这么急匆匆出门,肯定是有要紧事要做。
过了好半天,明月终于看到东家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虽然有包裹裹着,明月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东家怀里抱的是书。
因为之前她搜罗各种话本册子的时候就是这样。
她以为东家是出去搜罗话本册子了,主动上前去接:“东家要搜罗话本册子,怎么不跟我说,我去就行了……”
陈熙没把包裹交给她,而是笑了下道:“不是话本册子。”
明月有些惊讶:“啊?那是什么?”
陈熙:“一些书。”
明月:“……哦。”
东家没说,她以为是东家自己要看的什么紧要的书,瞧东家直接放到了柜台下面,便也没再多问。
直到过了两日,李山大哥来铺子里送新摘的菌子,她看到东家把那包裹书交给了李山大哥。
“这些书你带回去给陆时砚,跟他说,这些书不用急着看完,也不用……”
陈熙话说了一半,又道:“算了,我写个纸条吧。”
让李山转答,难免会有遗落,陆时砚肯定不会重视,她还是落到纸面上,让他自己看到最好!
“书送你,不用还,慢慢看,切记性命最要紧。”
原本想写身体最要紧,下笔的时候,特意改了——不严肃点,怕他不在意。
说是纸条就是个纸条,陈熙把纸条塞进书里夹着,露出一点头,而后对李山道:“一并拿过去,让他自己看罢。”
陈熙刚刚写纸条时,并没有背着李山,虽然不是有意偷看,但陈熙一没遮挡,二又是直接递过来的,他想看不到都难。
当然了,这也代表了陈熙坦坦荡荡,和陆时砚之间不过是乡亲间的互帮互助,并不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李山一直都知道陈熙很坦荡,但见她如此行为,更对她钦佩了几分。
定了亲又退婚的事不算多,但退了婚的人里,能像陈熙和陆时砚现在这般和谐相处的,少之又少。
反正他是没见过。
当然了,在他看来,陈熙和陆时砚两个都是好人,至于之前的事,人家两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评判什么。
第二天,李山又来铺子的时候,给陈熙也带了张纸条。
陈熙原本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李山送的是哪家的收货单,接过来看了一眼,瞧见纸条上的字迹,顿时一怔。
上面只有三个字:
好,多谢。
是陆时砚的字迹。
前些天在他家照顾他的时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有看到一些陆时砚的笔墨。
除了纸条,李山没有再转达陆时砚的什么话,原本的话,都汇集在了这个纸条上。
陈熙也没有多问,等李山走了,陈熙忙活完,抬头又看到这张纸条时,眉心微微蹙了蹙。
她怎么觉得,这字迹瞧着这么眼熟呢?
因为前些天在陆家看到过一些么?
陈熙疑惑了一会儿,也没多想,从柜台后找了个新荷包,把纸条折起来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