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的是,我不想你死。
只是死这个字眼对一个父母刚刚意外身亡又缠绵病榻的少年人来说,太过敏感,她便委婉了一下。
既然都说这么明白了,不妨更明白一些,她又道:“关心你都是为了我家的生意,我是带着私心的,你也不用觉得收了我的东西不好,除非,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要用自己的身体换我家名誉扫地,被十里八乡臭骂,你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陆时砚嘴角缓缓抿起,脸色也一寸寸苍白。
“你身体好了,”陈熙又道:“生活回归正轨,慢慢的,因着这事骂我们的人,便也会淡忘了,就是这样。”
刨除剧情那部分无法说出口也没办法解释的原因,她说的已经算是实话。
但陆时砚脸色很不好看。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你想多了。”
不会有人因为他如何,再去骂她骂他们家。
就算他现在就死了,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我没想多,”陈熙道:“是你阅历太浅,不懂人心。”不懂剧情对你我的残忍。
见他还在门口站着,陈熙忍不住道:“你快回去,风这么大,你不要命了!”
话落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山里面,夜里就是冷。
陆时砚看了她片刻,丢下一句:“我看不懂你。”
话落,不等陈熙开口,便关上了门。
看着突然关上的门,陈熙无语极了,她走过去踹一脚门,门后没动静,但陈熙知道他在听,便隔着门道:“披风记得用!没事少出门!也不用给我钱!”
话落她又追了一句:“病着就好好养病,少胡思乱想!”
每次一乱想,还都想的那么准,简直吓死人。
原本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陆时砚抓个现行,还不得不把‘心里话’掏出来。
不过刚刚她话都说明白了,陆时砚应该也不会再乱想,能好好养病了。
又一阵风吹来,陈熙冷得一抖,也不再多待,转身往家跑。
等脚步声走远,陆时砚这才白着脸回屋。
她没说实话。
但他也确实看不懂她。
好半天,他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披风。
帽檐滚了一圈灰兔毛,瞧着软软的。
他看了片刻,把披风放在床里侧,躺下,盖上新被子,睡觉。
他是得好好养病。
到时候,好一笔笔,彻底还清。
一路小跑着回家的陈熙,并不知道陆时砚还是打算还她。
但她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匆匆洗了手,进屋后就把沾了泥巴的外衣一脱,赶紧钻进了被窝。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冷风吹得,浑身都凉透了。
暖了好一会儿,身上才恢复点热乎气,她裹着被子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一夜,惊心动魄,把她魂都快吓没了。
不过话说开了,以后再送什么东西,也不用再刻意偷偷摸摸,这么一想,陈熙觉得今夜这一趟,收获不小,冷风也吹值了。
她把被子裹紧,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快睡着时,陈熙突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
不是,这么晚了,陆时砚为什么还没睡着啊?
而且,好端端的,他突然从里面给大门上锁干什么?
之前明明都没有的啊!
还有好几次,他连大门都没栓呢,就虚虚掩着。
他、他不会是猜到她今夜会去,故意堵她的吧?
想到这里,窝在暖乎乎被窝里的陈熙,突然打了个寒颤……
陈熙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直到天快亮才撑不住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陈母做好早饭,喊她起来时,陈熙只觉得浑身乏力。
她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陆时砚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算了,不想了,她又不可能去问陆时砚,就算问了陆时砚也不见得告诉她,净浪费时间耽误睡觉。
她打着哈欠穿衣服,打着哈欠洗漱,打着哈欠吃完早饭,又打着哈欠收拾东西。
因为要走着进城,路又不好走,不能带太多东西,陈熙只背了一篓昨天收的菌子和竹笋,准备进了城用新灶做点山珍酱和红油竹笋卖。
今天不赶时间,从家里出发时,已经过了辰时。
一路上,村里人都在跟他们打招呼,热情得很。
陈熙倒是没太大感觉,但陈父显然很高兴。
瞧着陈父高兴,陈熙心情也明朗许多,挺好的,她也不算白费力。
“小熙要进城啦?”老牛婶扛着一根竹子下山,瞧见陈熙,远远地就跟她打招呼:“怎么不多歇一天啊,路不好走呢。”